温白谦站了出来,双手一拱,答道:“皇上过奖了。这些本就是小辈们应该做的,正所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虽说这次比试并没有上升到这种程度,但其意义却也非同小可。想我泱泱大国,岂能就此认输?早些日子,微臣的孙儿不在家……”
皇帝听着,心里暗叹:“文侯就是文侯,说起话来总是一套一套的。”他一摆手打断了温白谦的话,说道:“爱卿不必多言,你家三个孙辈呢?”
温白谦无奈停了话,道:“回皇上,他们就在微臣身后。君儿,你们三人都上前来拜见皇上吧!”
温氏三兄妹鱼贯而出,上前几步,一同跪下说道:“文侯之孙拜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一摆手,说道:“你们都站起来说话吧!”
三兄妹齐说道:“谢皇上!”然后都站起来了。
皇帝又说道:“朕听说文侯有个失踪了二十年的孙儿,刚刚回来没几天,不知是哪一位?”
温子君上前半步,亦低道作揖道:“回皇上,正是小民温子君。”
皇帝见了,说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你。”温子君忙把头抬起,正视前方。
皇帝细瞧了一会,微微点点头,说道:“不错!面对朕亦能不卑不亢,脸虽有瑕疵,却不失正气。朕听说你一回来便主动提出要与匈奴的塞外八骑比试一番,是否如此?”
温子君又施礼答道:“京城各家子弟均曾请缨上阵,小民身为文侯之孙岂能临阵逃脱。哪怕是失败,也要战于擂台之上。”
皇帝听了,心下大乐,笑道:“好好好!有胆识。有气魄!那你们就放胆去比试吧。不论成败,朕都一定奖赏你们!”
温子君退后一步,与温子寂,温子柔并排回了礼便退下去了。
皇帝转而对纳达说道:“纳达使者,你们可准备好了?”
纳达一副得意的样子,起身道:“我们匈奴的勇士随时都可以上场!”
“好!”皇帝说道,“那就开始吧。”说着,又是把手一挥。
台下一个将军打扮的人站了出来,他是禁卫军的统领李清瑞。三天的比试,均由他主持。李清瑞已有四十岁。古铜色的脸,唇上是一道浓密地胡子。他先向皇上行了礼。才转过来对双方说道:“请温文侯及匈奴使者各派第一位代表上场!”
塞外八骑端坐着一方,纳达向他们努努嘴,便见其中一人站起走到李清瑞旁。温氏三兄妹则低头嘀咕了一会,然后便见到温子柔率先走出,来到李清瑞另一侧。
李清瑞大声宣道:“比试第一场!由温家子柔小姐对匈奴勇士特尔巴!”
塞外八骑均是身材高大之辈。上场的这位名叫特尔巴,一身横肉。他使的兵器乃是狼牙棒。足见其力气惊人。别看他个子大块,身手却不笨。只见他单脚一跺,整个人便飞上了擂台。
温子柔亦不示弱,一个“乳燕投林”便飞上了擂台。她这个动作端的是轻盈无比,立刻引得台下观众叫好不断。
可是接着又有人站出来泼冷水:
“这些小巧功夫好看不中用,到台上才能见真章!”
“老哥!你说这次那温家大小姐几招就会被扫下台来?”
“我看十招已经足够了吧!”
特尔巴没想到自己第一个出来,对上的是一个女人。
在匈奴,女人只适合在家带孩子,洗衣服,服侍男人的。所以,女人在特尔巴的眼里,都是孱弱无比的。见到对手是个女人,他用生硬的中原话说道:“小妞,你还是回家带孩子吧!”
当然,并不是说匈奴的女子就没有会武功地。只是少之又少罢了。特巴尔就曾输给匈奴单于的女儿玉儿丹。那玉儿丹是什么人?她可是匈奴国师赫夫德连的高徒。况且,特尔巴已然看出温子柔的武功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台下的看客听了特尔巴的话,都以为温子柔一定会暴跳起来。熟悉温子柔的更是如此想,因为温子柔向来就是个刁蛮任性的人。
谁知温子柔听了特尔巴的话,却没有生气,她笑道:“哦?大块头!你可别小看本姑娘哦!不知你一百招能否打败我呢?”
特尔巴听了。心道:“就你那武功。我哪里用一百招?”他嘿嘿一笑道:“对付你一个女人,哪用一百招。我十招就能把你打下台去!”
温子柔听了,立即接道:“真的?那好,本姑娘就接你十招试试!”然后便拔剑向特尔巴攻去。她嘴里说接对方的招,自己却率先攻了过去。
特尔巴见状,不慌不忙地举起手中的狼牙棒,平平挥出去格挡温子柔的剑。虽只平平一挥,力气却很大,如果温子柔真被击中,只怕连剑也拿不稳。
哪知温子柔这一招乃是虚招,她突然身子一旋,整个人都转到了特尔巴的左侧,反手便是一剑。
特尔巴的狼牙棒又长又重,适于远攻。他在草原上可是一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勇士。骑在战马上挥舞着狼牙棒时,无人可以近身。可是温子柔这样冲上前来进攻,反而打乱了他的阵脚。
临上擂台前,温子君便悄悄与温子柔说过,对付特尔巴最好是近战,让他放不开手脚的厮杀。温子柔虽然刁蛮任性,却不是一个笨蛋,因此,她便照温子君说的做了。
特尔巴无奈,只好回棒到左侧去挡剑。可是温子柔的剑就是不与他的狼牙棒相碰,温子柔又展开八卦游龙步,转到特尔巴的身后去了。虽然只是已经化简了的步法,但还是极其有效。
突然失去了对手的踪影,对敌经验丰富的特尔巴大惊,知道对手已经转到自己身后去了。于是他立即向前踏出两大步,然后头也不回地把手中的狼牙棒向后敲去。他这一招“回马棒”使得恰到好处,就算是跟上的温子柔会刺伤他,但温子柔只怕也会被狼牙棒击中脑袋。惨死当场。
温子柔的确是想来个“如影随形”贴上去给特尔巴一剑地,可是特尔巴的“回马棒”施出,让她停驻了身形。
特尔巴随着把狼牙棒后甩,人也顺势转了过来。整个动作有如行云流水,让人不得不惊叹他这样大块的人竟也能做出如此灵巧的动作来。
可是特尔巴的狼牙棒刚用老回撤时,温子柔又欺身攻了上来。特尔巴无奈,只好后撤一步,又回棒去挡。
就这样,一大一小,一快一慢两个身影在擂台互有攻守。
特尔巴抡着狼牙棒甩出后。一时竟没控制住,狼牙棒顺势向自己身后甩去!
温子柔见状。心里大喜,挥剑便刺向特尔巴的右肩。这时,她却瞥见特尔巴嘴角泛起了一抹不觉察的微笑。温子柔心里一惊,心知不好,脚下连忙倒踩七星,欲向后退去。
这时,特尔巴的狼牙棒竟从左边斜斜向上击往温子柔的右肩!原来他刚才是故作没有控制好狼牙棒,把狼牙棒甩向身后,引得温子柔来攻。而他刚稍稍侧身,棒交由左手挥出,击向温子柔。
特尔巴把狼牙棒使得如此出神入化,还好温子柔早一步察觉到他必有后招,退是来不及了,就算是她后退,也可能会被狼牙棒扫中持剑的手腕。
四周的观众都不由地惊呼起来。
温子柔唯有顺势向后倒去,她整个身子都倒往擂台。手中长剑却被狼牙棒击中,差点都要握不住,虎口已然开裂。就在要贴地的瞬间,她左手运劲一拍擂台,整个人便向后滑出。然后一个“鲤鱼翻身”,又站在了擂台地另一端,与特尔巴遥遥相对。而她握剑的手却还在不停地颤抖。
从特尔巴故意卖出破绽,到温子柔脱险,说起来话长,其实只是电光火石般的一瞬间罢了。
见到温子柔竟然全身而退,观众都甚感意外。接着便是有如雷霆般的喝彩声。就连特尔巴亦对温子柔能够脱身感到无比惊讶。
只有温子柔知道,自己虽然退开了特尔巴的全力一击。可是握剑的手却受伤了。她能够做到这些,全是因为昨天晚上温子君给了她一粒奇香无比的蓝色药丸,让她吃下去。温子君还运功帮她把药力全部吸收。可以说,温子柔一夜之间,武功便上升了一个境界。但她原先的武功根基毕竟过浅,她能与特尔巴力拼到现在,也已难能可贵了。
温子柔吃的蓝色药丸,是东方鸣以六叶冰兰果,冰魄玉精,雪貂血为主药,再配以七七四十九种贵重药材所制成的洗髓丹。此丹对于练武之人来说,不单能脱胎换骨,而且还能功力大进,武功更上一层楼。
也正是为了炼洗髓丹,他们才拖了两个多月才回京城。此丹一共炼成九九八十一粒。世间也只有这八十一粒,因为六叶冰兰果与冰魄玉精乃是可遇不可求的人间至宝,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任谁也无法得到。
特尔巴心里甚是窝火,这女人明明武功不如自己,偏偏找住了他的狼牙棒法的弱点,总是近身攻击,让自己有力却使不出。现在好了,两人遥对,正好发挥棒法的长处。他正要举棒进击,温子柔却叫道“慢!”
特尔巴沉声道:“怎么?小妞,是不是怕了?怕了你就早点认输,少受点罪。”
温子柔却冷笑一声,说道:“刚才是谁说十招就能把本姑娘打下台去的?哼!刚才只怕不止十招了吧?”
特尔巴听了,不觉一愣。夸下海口的的确是他,刚才好像也确实有十招了。他不觉老脸一红,嘴里却说道:“哼!刚才是因为你是女人,让着你。接下来你可要小心了!十招内打你下台!”
温子柔又是冷笑一声道:“要是十招你又没打我下去呢?那又如何?”特尔巴正要说话,温子柔却赶紧说道:“这样好了,如果十招你没打我下台,我们两人的争斗就算平手,如何?”
特尔巴本就窝火极了,心想:“刚才是这女人一开始便抢攻,才让她有机可乘。可是现在我严阵以待,对付她还不是易事?”于是他一口答应道:“好!就依你!如果我十招内不能把你打下台去,我们就算平手!”
温子柔听了,摆出剑势,说道:“那就出手吧!”
特尔巴见状,心里奇道:“奇怪,这女人怎么摆出一副守势,竟然不抢攻了?”奇怪归奇怪,但他还是挥舞着狼牙棒,一招“狼牙噬月”直向温子柔攻去。“狼牙噬月”乃是特尔巴的三大绝招之一。草原上有许多敌人就是死在这招之下。
狼牙棒划出一道不规则的弧线,犹如一弯被狼牙咬过的残月。让人捉摸不出它会划向何处。旁人见了,只道好看,而温子柔身处其中,却感觉到了一种死亡的气息向她扑来。
温子柔却一动也不动。观众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心里都在想道:“难道这个温家千金竟然吓傻了?”
就在狼牙要咬上温子柔左肩时,温子柔才开始动了。八卦游龙步法博大精深。即使是已经化简了许多,亦是奥妙无比。温子柔脚踩八卦,闪电般连踏八步,下一刻,她已经站在特尔巴的后面去了。
特尔巴大吃一惊,温子柔等到狼牙棒正要袭身时才移动身形,正是破解“狼牙噬月”的唯一方法。因为这招使出时,狼牙棒飘乎不定,无论对手往哪边闪躲,特尔巴都有余力挥棒追击。但是当狼牙棒准确进击时。一般都是击中对手要害之时,再无后招,此时招式已老,温子柔自然轻松闪开。
不单特尔巴大吃一惊,就连温子君亦是吃惊不已。
他自然能够轻松闪过特尔巴那招,却万万没想到温子柔竟然也可以全身而退。岂不知,温子柔虽然武功一般,但见识却是极广,因为她家许多护院来自不同门派,跟她过招的护院亦多得数不胜数。许多门派的武功。都有一些招式是相差不远的。比如青城剑派里便有一招“白蛇吐信”。其出招用意便有点像“狼牙噬月”,都是飘乎不定。所谓万法归宗,只怕便是这个道理了。
台下的观众都擦了一把冷汗,见到温子柔闪过一击,都欢呼起来。
特尔巴冷哼一声,又挥舞着狼牙棒向温子柔攻去。温子柔也不跟他硬拼,脚下频踏八卦,左闪右突。
台下不知是谁先出了声,反正后来是全场的人都在数着特尔巴的招数:“……二,三,四,五,六!”声势浩大,就连皇帝也忍不住数了起来。
只是特尔巴使完第六招后,却停了下来。
全场寂静,但很快就有人大声喊道:“还有四招!还有四招!”
特尔巴连攻五招,都被温子柔凭着灵活地步法闪开了。他深知再这样下去,就是再攻五招,亦无法把对手击下台去。于是他停了下来,不再以快打快了,他决定要以慢制敌。特尔巴被称为塞外八骑之一,其武功可见一斑,其对敌经验亦是十分丰富。
特尔巴脸色一沉,双手紧握狼牙棒,缓缓向温子柔左边扫去。此时的狼牙棒,仿佛有千斤重,一点也不像刚才那般轻盈。
狼牙棒一点一点地扫向温子柔。其速度非常慢,只怕是连七岁孩童,亦能很快地绕开它。可是温子柔却不敢随便躲闪,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一向左或向右闪,狼牙棒都会先她一步到达她要闪到的位置等着她,然后施出雷霆一击。
温子柔唯有退。虽然服用洗髓丹只一个晚上,她的武功境界却上升了不少,她知道,这是她唯一可行的一招。她只有退,并且只能向右边靠后的地方退。
“七!”台下人数道。
特尔巴又是一挥,把狼牙棒转到另一边,再次慢慢向温子柔的右边扫去。
温子柔只能再退。
“八!”
狼牙棒再转为慢慢扫向温子柔左边。
温子柔再退。
“九!”
再扫。
再退。
“十!”台下发出了整齐而振奋的声响。
温子柔已经站到擂台的一个角落底去了。只要特尔巴再挥一棒,温子柔要么跳下台去,要么挥剑迎击,而在特尔巴蓄势一击之下,她亦只有被击出擂台一途。
可是,特尔巴刚刚许下“十招把对方打下台,否则算平手”的诺言,让特尔巴再无法挥出最后一棒。或许匈奴人非常嗜杀,但不可否认,他们还非常诚信!
特尔巴脸色一变,收了狼牙棒,对温子柔说道:“我十招未能把你击下台去,我们这局算平手。”然后又向李清瑞行了一礼,才大踏步回到匈奴使团坐的地方。
台下观众呼声连连,就像一波又一波的海浪。
匈奴使者纳达亦脸色一变。不过,塞外八骑的其他七人却脸色如常,仍然气定神闲。
“第一局,双方平手!”李清瑞大声喊道,“下面比试第二场,请双方比试者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