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陈总指挥巡视那天闹肚子后,鼠人身体更不行了。挑一担土从底下爬到岸顶,只觉得眼冒金星,眩晕难当。腿像灌满了铅,实在难以迈动;浑身乏力,畏寒出虚汗。他感到真的难以再坚持下去,必须找医生看了。
那天下午,挑了两担土之后,他放下簏子,跟带队干部说了一声,来到公社团部医务室。从冷风刺骨的河道工地进到医务室所在的临时工房——芦席棚内,看着医生、工程人员捧着的热气腾腾的茶杯,鼠人一下感觉温暖了许多。年轻的医生帮他把脉、测体温、量血压,说他有低烧,身体虚弱,可能不适合在工地继续干这种活了。和去年在宜陵团部医院相反,鼠人并没有强烈要求留下来看病,因为他的身体情况本来就不能适应这样的劳动,他已经勉为其难,在这里硬坚持了四十多天时间了。鼠人向医生陈述了自己得肝炎一年来的身体情况,善解人意的年轻医生说:“既然是这样,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让队里派人来换。”鼠人感到医生说出了自己心中想说而没有说出的话,不觉热泪盈眶。说了谢谢,当晚就回家找队长汇报情况。
鼠人回队里,家都没有回,先到队长家。队长已经吃过晚饭坐在卧室门口劈篾子,听鼠人讲了工地和自己的身体情况,恨着脸,半天不则声。显然,他没有想到这次鼠人又要半途中间回来让人换。这临时找人顶替又是很难的事情。过了好一会,才对鼠人说:“你去再干几天,等田间管理任务忙下来,队里再找人换。”鼠人很意外,解释说:“我已经坚持到现在了,身体实在不行,医生让我回来跟你讲换人去的!”队长并不理会,说:“队里现在派不出人来,明天还是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