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谢容笙的人品相貌和雄厚资本,无论他看中了谁,对那一方而言都无异于中了几千万彩票。
但这却不是苏支书想要的。
他只想借一借谢先生的东风,送他寄予厚望的两孩子去首都上学甚至工作,往后兄妹俩互相扶持也能站稳脚跟,当然谢家肯多照顾些是最好不过的。
老二精明能干,他凭自己的本事也能有不错的前途,而小美最要紧有份体面的工作,然后凭她出色的相貌和讨喜的性子找一个金龟婿,最好是单位干部的子女,这样舒舒服服就能过上她二哥打拼大半辈子才够得到的生活了。
攀高枝最担心的就是受气,怕遇到磋磨人的公公婆婆,苏支书琢磨着,只要老二有出息有手段,多少也能牵制一二,不至于让小美成为别人眼中可以揉圆搓扁的乡下丫头。
但这种地位十分不对等的牵制,还要建立在对方有长远眼光也愿意讲道理的前提之上,主动权并不在他们这边,倘若小美结婚后,谢家还愿意看在这段情份上给她撑撑腰,形势便可彻底逆转。
这半年多,每次苏小美从首都打电话回来,苏支书事后都会反复复盘,从闺女的话里提炼出关键信息,再结合老大的描述,他仿佛能看到一个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尽管有机会去谢家的偏是最粗心大意的老大和小美,这兄妹俩怕不是顾着吃喝玩乐,半点不注意谢家的不寻常之处,却也不影响他从细节窥探全局——他们只注意到的这些,都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不正好说明了谢家能量之深不可测、无所不能?
能把乡亲们口中公认的“朽木”小美,培养成为首都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就是谢家能量最有力的证明,堪称教育史上的奇迹,放眼全国恐怕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就这样不断的重新认识谢家和谢先生,苏支书对其有了无与伦比的信心,认为只要谢家还愿意罩着,那闺女未来的婆家门第再高也不足为惧,看在谢家的面子,就算不让他们把小美当王母娘娘一般供起来,至少面上要拿出足够的尊重和气,不能仗着长辈身份跟她添堵。
自家闺女那性子,丈夫宠着公婆顺着,她的下半辈子才算真正安稳无忧。
而对苏支书来说,谋划这件事,能让闺女一生都受益无穷,才是真正的利益最大化。
可妻子一句谢先生这是把自家闺女当媳妇儿L养,彻底给他整不会了。
跳过中间商直接跟谢家做亲家这种事,苏支书想不了一点,只是猜测都要心肌梗塞的程度,现在铺垫的什么牵制借势啊,全成了镜花水月,小美跟谢先生处上对象,这还怎么玩?
这世上人心最难料,小美作为对谢家有贡献的人,上至谢先生和他父亲,下到沈凛,难免都对她心存感激,日后少不得照顾些,可她要是嫁进谢家,做过的好事就不值一提了,一生幸福都寄托在谢先生身上,谢先生对她好便幸福无忧,可一旦不好,感情破裂甚至是由爱生恨,对她做些什么,那把他们全家都卖了都讨不到一点公道。
所以
这泼天的富贵,苏支书是一点也不想要的。
刘春芳想的倒没丈夫这么深刻长远,只是出于母亲的本能让她心生抵触,挑女婿固然要看家境,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自家千娇百宠的女孩,但也不能太眼高于顶,两家地位过于悬殊,闺女就得成为别人家的受气包小媳妇了,这就是门当户对的重要性。
老两口如此也算是殊途同归、达成一致了,接下来的半个晚上便忙着商讨对策,看看在事情恶化之前有没有法子阻止,最后绝望的承认办不到,根本办不到。
就像小美要是嫁进谢家他们便只能束手无策一样,谢先生真对小美起了心思,他们当父母的也是只有干瞪眼的份,毕竟是他们亲手把监护权交到他手上的,人家铁了心要监守自盗,谁也没法子。
他们唯一能用的法子,可以杀敌八百自损一万,让苏小美别去上学了,就呆在家里,外面的猪再怎么虎视眈眈也没用。
可闺女历尽千辛才把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名牌大学考回来,不上是万万不可能的,苏支书狠不下这份心,苏小美自己也不可能同意,再有亲朋好友、乡亲邻居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们淹死。
头脑风暴了大半个晚上,竟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苏支书还得用上万能的精神胜利法安抚自己和妻子,“小美又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万人迷,谢先生那样的身价地位,眼光品味必然差不了,不会真看上小美的,肯定是咱们关心则乱。”
刘春芳没成想他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段话,嘴角狠狠抽了抽,想问问以前到处炫耀小闺女就是讨人喜欢的人是谁?
她信个鬼,这糟老头子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吐槽归吐槽,老头子说的倒也中肯,“有道理,外人能被这丫头的外表迷惑,谢先生可不会,他那样的聪明人,早就看穿了小美的本性,我不信这样还能有什么心思,应该都是误会。”
苏支书重重点头,“若是误会,贸然挑明反而尴尬,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趁着他们在家,多多留心注意些便是。”
刘春芳表示赞同,夫妻俩这便开始了暗中观察,想也知道谢先生公务繁忙、日理万机,连带着小美也不能在家待太久的,想观察出个所以然还需要争分夺秒。
而男人们还有地里的活要忙,自家这段时间又门庭若市,几乎方圆十里的亲友都上门道贺了,得要有个懂礼数的负责招待着,女主人刘女士便顺理成章留在了家里,如此也方便她随时随地的暗中观察。
大白天,家里又是这般的热闹,谢容笙和苏小美之间的一举一动并无不妥,至少在刘春芳看来,他们到底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几个月,举止间稍有亲近默契倒也正常,要论亲密无间还得是小虎和她闺女。
有了更过分的对比,谢容笙表现出来的就正常克制了,刘女士只觉松了口气,便放心去厨房准备饭菜了。
谢先生给自家送了这么大个惊喜,为了表示感激,刘春芳也准备大展身手,必须顿顿大鱼大肉、好吃好喝招待贵客才行。
他们这
边不临海,不过淡水资源倒挺丰富,鱼虾蟹正是肥美的时候。
这些东西能吃的肉少,还比猪肉都贵,处理起来又麻烦,他们平常是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两回,也只有城里有钱人家,才有闲情逸致享受这些,如今为了招待好谢先生,苏支书又是托人托关系,搞来了一篓子新鲜的虾蟹,刘春芳不仅找人打听了它们处理方法,甚至连苏小美的建议都采纳了,埋头在厨房忙活一通,赶在饭点端上一锅闻着就鲜香四溢的肉蟹煲,大个的螃蟹则是洗刷干净搭配姜片直接清蒸,再有自家养的土鸡、炒青菜和菌菇,凑出了一桌连过年都没有的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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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支书夫妻俩忙着招呼谢容笙坐上座,其他人也洗干净手跟着入席,苏大哥看了眼今天的主菜,吸了吸口水扭头对他妹建议道,“小美,你要是喜欢吃水里这些,晚上可以跟我们去钓泥鳅,回来裹点粉下油锅炸,又香又脆,下酒可好吃了。”
苏怀瑾在谢家吃惯了山珍海味,刘女士精心准备的这一桌美食还不至于让她垂涎三尺,反而是苏大哥的建议更有意思,太久没回老家,让她有种体验农家乐的新鲜感,跃跃欲试问,“只能钓泥鳅?黄鳝也很好吃的哇。”
“黄鳝也有的,今天晚上去不?”
正要一拍即合,苏小美碗里突然出现剥好壳的蟹肉,将她即将说出口的答案打断。抬头看去,隔了一个位置的董事长舅舅正游刃有余的剥着另一只蟹,深藏功与名。
她没有第一时间动筷子,也是因为想吃的虾蟹有点麻烦,在犯懒的时候,正好有人把处理好的肉送到碗里,那就没有客气的道理了,苏小美夹起蟹肉就往嘴里送,还不忘朝他甜甜的笑,“谢谢哥哥。”
谢容笙只是淡淡颔首。
一切仿佛那么理所当然。
反正苏大哥是见怪不怪的,跟着动筷子给自己夹了只虾,顺便提醒了旁边不知道为啥呆愣着的媳妇一句,“你怎么还不吃,这些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关心媳妇的苏大哥,却没发现上首的父母不仅同样呆若木鸡,还差点打翻碗筷,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
苏支书和刘女士此刻慌的一匹,当初脸大的猜测谢先生对闺女有意思,都没敢想这种画面,谢先生居然还亲自给她剥蟹壳,就差嚼碎了喂嘴里了,这都不是养媳妇儿L,养宝宝也不过如此了。
暴击,妥妥的暴击!在夫妻俩最放松的时刻看到最颠覆三观的这一幕,效果堪比晴天霹雳,砸得他们不知所措,僵硬的坐在那里半晌,就连教育苏小美对待长辈兼贵客尊重客气点的基本礼节都忘了。
幸好自家不全是没心没肺的好大儿L和小闺女,还有个关键时刻很能靠得住的老二,在父母找不到言语的时候,他自然挺身而出,皱着眉一副看不惯的问苏小美,“你什么时候金贵到这种地步了,自己不能剥壳?”
在人生高光时刻的苏小美是很骄傲的,自觉配得上任何特殊待遇,唯独在真正的天选之子、完全凭本事考上清北的学霸二哥面前,没那么有底气,所以一看到发表意见的人是他,她挺直的腰杆僵了一瞬,强行嘴硬,“是没你金贵,但别人要发扬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你总不能不让吧。”
“尊老爱幼——”苏振华嘴角抽了抽,看着自家大言不惭的妹妹反问,“你哪点符合了?”
苏小美正要举例反驳,这时慢条斯理、宛如个么得感情的剥壳机器的谢容笙,将第二只蟹也完好的剥下来,蟹肉全进了她旁边的小少爷碗里。
而小少爷比她酷多了,一个单音节表达了谢意,接着举起小碗,分了一半蟹肉给苏小美,仿佛在用实际行动回击着苏二哥的质疑。
苏振华:……
就连小朋友都自发的对他妹“尊老爱幼”了,可见她是有多么的四体不勤!
苏二哥发现自己确实没立场阻止,却又不想纵容这种事情,最后只能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劝谢先生和沈凛只管享受美食,苏小美这个大龄幼童他来负责照料。
舅甥俩从善如流的接受了,苏小美则是只管埋头大吃,谁提供的服务无所谓,反正她吃的很好。
只有苏二哥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就连苏支书和刘春芳,都因为自家老二的横插一脚而感觉安慰,让他们尽量若无其事的吃完这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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