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配设备的这几天里,高长林往返于一二分厂。
这段时间不仅跟尚铁龙、姜德久等人熟悉了起来,也从平日跟工人的闲聊里,知道了尚金虎是何许人。原来杨门儿跟尚金虎是发小关系,麦草是尚金虎的亲生母亲,后来阴差阳错拿到了尚铁龙的阵亡通知书。
带着孩子来鞍钢找尸体的时候,在杨寿山的帮助下,留在了厂里。杨寿山这人为人善良,照顾人,看麦草一人带孩子不容易主动教麦草技术,还帮麦草修缮房子,一来二去俩人也就在一起了。
……
杨寿山忙完回到家里的时候,麦草跟杨门儿正在端菜,饭桌上一点肉都没有,最近几天高长林索性吃住都在工厂,麦草也没了心思,做的菜都开始糊弄。
“寿山,吃完饭我要跟你聊聊?”麦草看到杨寿山又是一人回来,没有好气。
“聊什么?”杨寿山问道。
麦草用眼神瞥了一眼杨门儿,瞪了一眼杨寿山说:“要聊什么你不知道啊,揣着明白装糊涂。”
麦草话里一股子无奈感,这父女俩人也真是的,真的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那天跟杨门儿聊完后,第二天特意给了两人创造机会,结果现在事情闹成这个样子,真的是一点都不着急。
杨寿山当然知道麦草要聊什么,他自己也想找高长林问个究竟。
“爸妈,先吃饭吧。”
杨门儿嘀咕一声。
父母这两天也问过那天发生的事情,她没有隐瞒,只是细节方面没有全盘托出。一个女孩子家被男人捏鼻子,牵了小手,还被搂在怀里这种事情,想说也不好意思张口。
饭后,杨门儿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怔怔着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干净的书桌。
“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坐在房间的椅子上,杨门儿心里说着。
“我说你这个小子,可以,我还真没看错人。”尚铁龙拍着高长林的肩膀说道。
这几天,尚铁龙对高长林有了新的认知,四九城来的技术员全都听这个年轻人指挥,再加上高长林在车间里总是亲自下手干活的样子,一点不像他认知中的知识分子。
高长林蹲坐在车间门口,叼着烟,点点头。
这几天下来,尚铁龙也给了自己很大改观,一个厂长干什么都是身先士卒,对厂房里每项工种的工作不能说是精通,却是实打实的上手就能干,难怪能发明《快速炼钢法》。
军人出身,性格豪爽,说话又直,除了跟杨寿山阴阳怪气的,对自己还是不错。
“我说你小子,别三句话憋不出来个屁,我问你,为啥不回去住?”
“懒得回去。”
高长林坚定的给出了自己的理由:“尚厂长你看啊,这一来一回,就耽误起码一个小时时间。住在小仓库还冷,睡一觉吧起来还要收拾屋子,太麻烦了。”
“狗屁,你小子说这话你信么?”尚铁龙不客气的说道。
“我信啊。”高长林目视前方,心里说道。
看高长林抽着烟不说话,尚铁龙性格也不是绕圈子的人,今天晚走为的就是找这个小伙子聊聊。
”说说,你跟门儿那个丫头怎么回事。“
高长林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交浅言深,你没事瞎打听这个干嘛,人家喜欢的是你儿子,又不是我,怎么你这个老家伙要替儿子出头,找我算帐来了。
他眼睛盯着尚铁龙,想要观察什么,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大有对方一动手,自己撒丫子就跑的架势。
对于跟尚铁龙搏斗这个念想,他脑子里压根儿没动过。开玩笑,跟一个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等功互殴,能打得过才见了鬼了。再说了,这家伙脑袋骨头上卡着颗子弹,万一自己不小心给人打坏了,闹不好是要赔命的。
尚铁龙好像看出了高长林的心思,笑了笑:“小子,收起你心里的弯弯绕绕,老子还不会掉价欺负你个读书的。”
“说说吧,门儿那个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可告诉你,别看你是四九城的人,但你要是敢提了裤子不认账,老子第一个打死你。”
“我什么时候提了裤子不认账了!”
听到这话高长林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反应过来怒气道:“不是,我TM什么时候脱裤子了!你这是在侮辱我人格!”
看到高长林怒气冲冲的架势,尚铁龙不屑的说道:“就你还有人格,你人格让你天天躲在这里不回去?你人格让你把姑娘晾在自己屋门口。”
高长林没想到尚铁龙跟自己说这话,但自己又没办法反驳,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在逃避。
“蹲下,少让老子抬着头看着你说话,白瞎长了个大高个。”尚铁龙用着命令的口吻说道。
高长林蹲坐下来,又点上了一根烟,深吸一口,想着反正都被人点破,索性破罐子破摔,鼓足勇气说道:“人家喜欢的是你儿子,又不是我,你啥人格让你拆散他俩的?”
蹲在地上的尚铁龙,续上一根烟,说道:“你少跟我这说这个,我尚铁龙的儿子,就不可能取杨寿山的闺女。”
说着,他指着自己的脑袋说:“瞧见了没,我脑子里这颗子弹,就是拜杨寿山所赐。我媳妇麦草,还被他抢了过去……”
“你那颗子弹不是别人打的么?”
“放屁,那个排长不是他手下啊,敢打老子的阴枪。”
……
……
很快,二分厂的设备装好后,验证工作也如期开始测试,所有数据都如预期一般大大提升了生产效率。张副厅长在车间里欣喜若狂的看着一张张统计表,拍了拍高长林的肩膀。
“小高,这次我要给你庆功,要去部里给你给你请功,你的这项发明设计,大大的提高了碳钢的生产效率。”
高长林也十分开心,这么多天加班加点的在工厂,为了不就是这一刻么,看到各种统计数据符合自己的预期,他对后面的事情也更加有信心。
“领导,庆功宴就算了吧,现在国家也不容易,而且,我这里还有几份图纸没来的急跟领导汇报,是关于自动化喂钢的……”
高长林脸不红心不跳的推辞着,庆功宴他肯定是主角,肯定要被劝酒劝到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