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的第一军队离开, 当地的执政官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见有一艘小型军舰从太空中缓缓降落。
执政官马菲特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所担忧的事果然成真了。
从星舰上下来跟他谈判的是高级虫族伊斯马利的下属,同样擅长外交, 拿捏他们一颗小星球根本不成问题。
“大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星球执政官而已。”他试图打圆场, 来表明自己并非是在反抗。
可惜这种社交常用的手段对上虫族之后直接碰了壁——
“没关系, 马菲特执政官, 我相信你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我们的伊斯马利大人会去联系你们联邦主事人,其他的事情我也知道不是你一个小小的执政官能参与的。你只需要做好虫族军队驻扎的心理准备就行了。”
这只虫族是那种少见的, 面庞上挂着好整以暇的表情,很虚伪,还是那种不同于其他虫族的冰冷无情。
可惜这样的笑容也并未让马菲特感到任何放松。
虽然这一次保住了星球上多数人的性命,可也失去了星球上的主权,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坏了。
马菲特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再次看向虫族时, 识时务多了:“我明白了, 大人,我会好好和您商议一切的。”
是非功过都交由其他人去评判吧,他也不过只是执政盘中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 卷在时代的风云中,无法承担力挽狂澜的责任。
……
第一军队的巡视比想象中更快结束, 不过后续却不是简简单单地一走了之就行。
时蕤既然亲临虫族基地,当然也会去探望每个战士的生活,看看他的战士们生活究竟怎样。
此前承诺的嘉奖也在筹备当中, 他抬起手, 沉重地在赠予三位虫族中将“王的服饰”这一文件上面签署自己的名字。
“如果您不愿的话……”法布勒斯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嫉妒地看向那一行字, 眼前仿佛浮现出了虫母服饰落到旁人手中的实质影像。
心跟油煎似的。
时蕤迟疑了一下,才道:“没关系,这是历来虫族的传统了,还是不要轻易改变比较好。”
他翻开下一份文件,却久久没有动笔,眼神有些放空。
法布勒斯感到有些奇怪,就问他:“妈妈,怎么了?”
时蕤用那种很寻常的口吻,就问他:“你是很介意这件事吗,法布勒斯?”
因为他在逐渐接受这只高级虫族,所以就在逐步了解关于恋爱的内容。所以他很清楚,就算是正常的恋爱关系,也不会接受自己爱人用过的东西拿给别人吧。
时蕤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既然决定了和法布勒斯在一起,他当然要成为一个好的恋人。
小虫母撑着自己的脸蛋,问出这个问题时是真心实意的,并不是那种试探的话术,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清凌凌的,在重视着对方的意见。
法布勒斯怔了一下,在这一刻,至少是一个瞬间,他真的有一种想要将心中所有阴湿晦涩,见不得光的那些话全都脱口而出,不管不顾地将那些各种缺陷和爱慕中经受的甜蜜和痛苦全都塞给小虫母。
但他最后表现得很大气,轻描淡写地说:“并不会,妈妈。介意这种心情发生最多的还是普通的恋人关系,但是您的身份就注定了和普通人不同。您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您还是属于整个虫族的,我永远不会那么自私,妈妈。”
时蕤没想到法布勒斯的觉悟那样高,他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划过一丝波澜,面对他简直肃然起敬。
法布勒斯上升了高度,给自己营造了一个人淡如菊的高尚形象之后,又免不了地装委屈:“但是妈妈,我私心里还是更希望您能将目光多放在我身上一点。或者是……能否容许我偶尔的冒犯呢?”
他垂下眼眸,浅紫色的伪瞳里颤动了一瞬,露出里面深色的复眼。
伪人的虫族,装得再怎么像是人类,也终究不是人。
时蕤听见他的话后,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他的嘴巴条件反射性地隐痛了一下,手指也下意识地轻轻搭在了上面。
湿红的嘴唇,粉白的手指,无异于是种很明显的暗示。
虽然这里是办公的书房,尽管窗外的晴天阳光正盛,可是涌动的暗潮却不会被阻止。
时蕤一个抬头,法布勒斯就单膝跪在了书桌上,朝着他低下了头,呼吸喷洒交融。
很近,鼻尖已经触碰了,柔软的嘴唇只有微毫的距离。
时蕤没有拒绝,这就是……可以的意思。
不过几秒的时间,黏黏糊糊的水渍声就响了起来,水灵灵的手指掐在衣服上面,骨节都在发白,显出几分别样的脆弱。
隐晦的,暧/昧的旖旎在空气中环绕,连那领口的扣子都解开了几颗,露出笔直的锁骨和雪白的皮肉。
就连敲门声响起,也不能阻止他们的继续。
……
…………
时蕤觉得自己大脑都在缺氧,他捂了捂自己的脑袋,嘴巴刺痛刺痛的,就算是不用看也知道应该是肿起来了。
每次都在恐惧,每次又强迫自己适应。
“等一下、应该是伊斯马利过来找我了,他多半和联邦谈好了合作事宜。”时蕤眨巴着自己的眼睛,轻声提醒。
法布勒斯伸出修长的手指,仿佛处理事后现场一般,一颗一颗,慢吞吞地给时蕤系上扣子,将刚才被他在情动之下抚乱的黑色头发一点一点地拨正。
时蕤有些头疼地照了照镜子,脸颊泛着红,眼睛也是,闪着粼粼的水光,看起来就像才被谁糟蹋过似的。怪不得都说不要职场恋爱,好像是会有点儿困扰。
……也不知道待会儿伊斯马利进来后会有什么感想。
法布勒斯很满意地看着时蕤嘴巴上留着的杰作,他行了一个礼,告退:“妈妈,我先走了。”
伊斯马利站在门口,并没有离开,他就这样静静地立在门外,等待着虫母陛下和他宠爱的王夫结束亲密,甚至还注意着不要再让其他虫族打搅了他们。
妒火在悄无声息地焚烧着他的心脏,他甚至差一点就要失去理智,之前敲门的力道都重了些,带着些许发泄的意味。
然后像是什么东西碰撞一样砸在门上,他彻底沉寂下去。
伊斯马利知道东西多半是法布勒斯这个看似温柔大度,实际上小肚鸡肠的狗东西砸出来的,那巨大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在挑衅恐吓谁。
妈妈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又有没有责备那家伙。
但是既然妈妈愿意和法布勒斯做那种事,还能更加深入,不就意味着法布勒斯已经是受到喜爱,并且被接受了的吗?
那么交/配也是迟早的事情。
法布勒斯……他是第一个,但早晚有一天也会轮到他们的。
伊斯马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情有一瞬的落寞,眼底却又闪烁着隐隐的期待——那是难以克制的渴求和希冀。
这是对虫母垂怜的期盼。
法布勒斯从书房中闲庭信步地走出来,嘴唇上还沾着湿润的水光,一点都没加掩饰,就差那个大喇叭告知全世界他受到了陛下的宠幸。
伊斯马利只是瞥了一眼就像被灼伤般急匆匆收回了目光,他不想多看,也知道和对方争辩质疑是没有意义的,只闷头往前走。
法布勒斯勾了勾唇,刚才一个对视间,他们之间敌视的争锋相对就没有结束。
他依然是胜者。
不过法布勒斯其实远没有他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志满意得,在走出去一段距离后,他甚至还在为自己刚才装模作样的大度而作呕。
在时蕤面前他要多宽容豁达就有多宽容豁达,背地里,连虫族基地都被他活生生地锤出来一个洞,待会儿还得找其他虫来修修补补。
……
“Z9870星现在成为我们的附属星了?”
时蕤微怔,这个剧情怎么那么熟悉,仿佛是在重复很久之前占领九十银河域的第一步似的。
“可是联邦怎么会愿意把它给我们呢?”
他实在不想再次成为星际中最大的反派。
伊斯马利耐心地跟他解释着:“陛下,这颗星球在一开始是被放弃的状态,就算官方上没有明说,可是他们联邦做了什么,星球上的人是再清楚不过了,执政官跟联邦通信的文件和视频录音都拥有。联邦才是最无情无义的小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们得到Z9870星的手段是合法合规的,绝对没有滥用任何职权,也不是强行侵占。何况我们虫族这次也不全是因为自己的军事行动而出战,拯救上面的居民也是事实。难道他们不应该付给我们相应的报酬吗,虫族的损失理应让他们承担,我们可不是什么免费的劳动工。”
这也是虫族对外的说辞,特地将自己放在了大公无私的位置上,连三十年前弱小的时候都会站出来为其他星球发声的星盟,这一次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实际上聪明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外界也许会出现一些言论站出来反驳他们的这种无耻说法,甚至还会有人大肆抹黑他们。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难道虫族立足于宇宙中靠的是舆论战吗?他们需要所谓的正面形象和立场?不过是为了他们柔弱纯洁的虫母陛下,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收敛着,更是不希望陛下认为他们的行事作风过于粗暴残忍,难以忍受而已。
只要他们没有像是之前那样主动侵略别的国家,恰好碰上一颗差一点就成了无人星的星球,又恰好不打算做慈善而已,那么他们就是对的。这一点谁又能说出否认的话来?
时蕤认真听完伊斯马利义正严词的话,他没有那么敏锐的政治能力,还不会传说中的厚/黑/学,听不出来太多冠冕堂皇的意味,在发觉没有什么错之后,点点头。
“好吧,辛苦你了,伊斯马利。”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陛下。”
伊斯马利抬起头就看见了时蕤红艳艳的嘴唇,心里刺了一下,跟针扎一样。
他赶紧垂下眼眸,视若未见。
时蕤又说:“既然如此,那么Z9870星先交给卢卡斯管理吧,他才开始上手,还要麻烦你多多看顾一下了。”
“谨遵您的指令,陛下。”
天光还很灿烂,时蕤要在午后给战士们颁奖,由他亲自去。
“伊斯马利,和我同行吧,你每次也都费心了,做得很不错。”时蕤扭头看着窗外,从树叶的缝隙中透出来的光斑驳地落在他雪白的面颊上,在这张精致的小脸上,光影美得窒息。
伊斯马利也看愣神了,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映出虫母陛下的身影。
无法说出那些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的肉麻话语。
但是伊斯马利想,在这样一个时刻,就算是虫母陛下要他立马去死,他也甘之如饴。
……
傍晚,时蕤手捧着终端看向切西尔给他发来热搜和新闻,还说他已经混入了私底下的虫母后援会。
他说他自己不喝酒了,钱全都拿来买那些隐晦的周边了。
时蕤有些不解,接着就看见切西尔发出来神似他的棉花娃娃照片,上面还有多出来两只细软小触角,是二创的。
全是后援会私底下自发做的,光是交易都费了老大劲儿。据切西尔所说,比黑市交易的手续还要麻烦,关卡重重,排除千难万险才能得到。
就是害怕那些虫族看见了,直接连人带娃一起铲除。
时蕤陷入了沉思,他垂眸想了想,好像找到了可以替代贴身衣物赏赐的办法了。
不过在着手做这些前,他要做好去第二军队巡视的准备。
那也是个很……特别的军队。
时蕤花了半天才找到这个比较合适的形容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