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门口,王甫带着兵部的兵卒,和陈云手下的五城兵马司,正僵持不下。
但很显然,王甫这个谋划,贵在一个出其不意。
如今他们不仅没有按照原计划的那样,兵分两路,将戚继宗和韩文生两人分别抓住,反而是被五城兵马司的人阻挠,还反被围住,彻底被断了退路。
同时,王甫看着周围虽然不明显,但还是隐隐约约越来越多的五城兵马司将士出现,他显然心中有些慌了神。
这里的消息,像是离弦的箭一般,惹得这么多的五城兵马司将士往这边啸聚而来。王甫面色凝重地看着周围不断聚集的五城兵马司将士。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现实。
他们的提前行动,彻底宣告失败。
甚至,王甫现在被五城兵马司团团围住,进退两难。
现在别说抓韩文生了,他们想要撤退,甚至要问问陈云的意思。
王甫不由得看向了对面的陈云。
不知为何,陈云面上的冷静和淡然,对比他此刻心中的无奈和焦急,就让王甫心中尤为不忿。
陈云为何看起来总是这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简直装得让人,想要狠狠撕碎他这副淡然的模样。
明明圣旨都快到了,他还这样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这让他不禁怀疑,陛下的这道圣旨,到底是抓韩文生和戚继宗的,还是抓他王甫的了!
“南凉王,我劝你,莫要再挣扎。”
王甫看了眼周围越来越多的五城兵马司,不由得语气有些森然。
“垂死挣扎,殊死抵抗罢了。今天谁来了,也救不了韩文生,还有戚继宗!”
“本想着分开将两人分别抓获,没想到,你们上赶着凑到一起。”
“这样倒好,到时候一锅端,更方便!”
陈云哈哈大笑。
“王首辅,这是本王近日以来,听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王甫瞬间收起表情,眼神警惕。
“南凉王这是什么意思……”
陈云盯着王甫,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王首辅,本王也给你一句话。”
“等圣旨一到,便能见分晓。”
陈云轻描淡写地将王甫方才的这句话,又复述了一遍。
…………
时间回到方才陈云在中城指挥司,准备出发来京兆府的时候。
陈云正准备上马车,洛妃的出现,直接让陈云停了下来。
洛妃戴着面纱,似乎是因为赶路着急,额前的几缕发丝有几分凌乱。
“王爷,留步!”
陈云内心虽然着急。
但陈云知道,洛妃在这种节骨眼上,除非是真的得到了什么重要消息,否则,她不会在明知道自己很是紧张的时候,还出来拦住自己。
毕竟,现在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王甫带兵去捉拿韩文生这件事还要急。
洛妃看了一下周围,眼神有些犹豫。
陈云心领神会,立刻将洛妃带到一边,容妃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陈云,眼中带着几分凝重。
“王爷,皇上这道圣旨,不是抓韩府尹和戚指挥的。抓的是王甫和李瑞。”
洛妃言简意赅,直接把她从京城中各处探子探查到的消息,直接禀告。
陈云闻言,内心一震。
但他随即心中也对这个结果,没有感到十分意外。
难道皇帝是故意给王甫错误的指令,为的就是想让自己来配合他,将王甫捉拿?
还没等陈云问出口,洛妃直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实给陈云禀告。
陈云心中了然。
太子以为,借助山西的矿税,就能保下晋商。没想到,皇帝得知了王甫贪墨税银的真相,直接下旨将王甫按死,甚至误导太子,让太子自作主张,勾结兵部,前来捉拿韩文生和戚继宗。
陈云不由得惊讶出声。
“看来,皇帝这一次办王甫,不单单是我给他的压力,也有这次山西矿银之事的功劳。”
单凭陈云这边,还不能让皇帝下定决心办了王甫。
直到皇帝看见王甫贪的是大周国库的真金白银了,皇帝这才是着急上火。
果然,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涉及到钱的,都能让人疯狂。
洛妃没有回答陈云这句话,反而表情凝重,继续开口。
“出了这件事,内阁韩首辅,估计是收到了什么风声,递了牌子,连夜进了皇宫。”
皇宫都有宵禁,入夜之后,如非必要,任何人都不准进出。
除非是皇帝亲准的人,以及一些朝廷重臣。
内阁三位首辅,便有这个权力。
而小张子是领了贾权的命令,奉命出皇宫。
贾权身为皇帝的贴身公公,这点小权利,自然是有的。
韩均听见王甫的消息,连夜进宫,这件事情,对陈云来说,不算是个好消息。
“韩首辅一向心系民生,但她此次进攻,说不准是什么态度。”
洛妃揣测道。
陈云却毫不犹豫,带着众人又走回了中城指挥司。
众人疑惑之际,陈云提笔开始写信。
一边写,他一边给洛妃和戚继宗解释道。
“在这个时候进皇宫面圣,除了要救王甫,我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洛妃,你说他心系民生,但此次王甫贪了这么多钱,他若是想看王甫死,大可直接等到天明,等到皇帝的圣旨下来,便可以收到王甫的死讯,何苦深夜递牌子进宫呢?”
“他这次进宫,一定是要去皇上面前求情,求他放过王甫。”
“因为王甫是贪官,但他在大周,也能稳住局面!”
贪官也是分段位的。有些人贪墨银两,犹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他们往死里压榨手中的资源,能榨出一丝油水的,都不会放过。
这种级别的贪官,基本是最低段位的。
因为这么做,很容易被发现,举报。而且也不能长久。
但像王甫这种的就不一样了。
他们有脑子,不会压迫得太急,主打的就是一个细水长流。
欺上瞒下,把手中的资源当羊养,就等养肥了,再慢慢薅羊毛。
这么做,暴露的风险就大大降低了,对皇帝来说,也算是尚在容忍的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