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怎么办呢?”看着看着,他忽然出声问。
一直没有说话的两个人(狐狸精不是人)被他问的一愣,老和尚微微抬眉,“施主何意?”
“一床被子那么小,你和灰尘两个人晚上怎么办呢?”说完,某只无良桃花还很天真的眨巴眨巴眼睛。
饶是老和尚定力超凡,也被这一句问得满面尴尬。
更别提狐狸精了,又怕又羞,赫然红了脸,咬牙切齿的指着桃花瑾三问老和尚,“小幼,你打得过这妖精吗?”
老和尚微微摇头,“好象,打不过。”
“哦,那,那就算了,”刚刚才乍起毛的狐狸精又耷拉下脑袋,只黑黑的一双眼睛往上翻着瞪向桃花瑾三,两腮却绯红的象抹过胭脂一样,那表情天真中带些妩媚,竟着实与平常大不一样。
桃花瑾三拍着案几大笑,若非有齐夜风暗自扶着他,大有要倒在人家案几上的可能。
其他三人或愤恨或尴尬或好笑的面色各异,但目光一致的看着眼前这幅桃花人面开了又开,开了又开。
不一会儿,整个房间竟笼上了一股清新淡爽的桃花香。
老和尚惊讶的暗自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桃花瑾三笑了半天,才勉强刹住车,转向老和尚,“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养他了……若不是有了主儿,我到真想收了,给我家黑猫作伴。”
“你再说一句试试!”某只被当成宠物的狐狸精,小兽一样张牙舞爪,却又不敢靠近桃花瑾三。
齐夜风无奈的与老和尚对视苦笑,只能拍拍自家的这只提醒他,“别玩了,桃儿……你,是干什么来的?”
“哦哦,对了对了,”桃花瑾三赶紧端端正正坐直身子,面色变戏法似的一下子变成讨好状,“我们来是有事找兆悟方丈帮忙的。”
“不帮,”某狐狸一旁叫张。
桃花瑾三朝他邪笑,“还想光屁股是不是,小狐狸。”
“吱吱吱吱——”某狐狸显然被气极了,拼发着母语,撅起小屁股朝桃花瑾三恶扑过去,还好老和尚手急眼快,一把把人捞回怀里——这孩子今天可是要累坏了!
慢慢安抚着怀里的这只,又看向对面的那只,“请讲,看在上仙饶过灰尘的份上,老纳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桃花瑾三喜欢老和尚的淡定,端正了容颜道:“此次,我们是来百塔寺寻人的。”
“哦?每日里百塔寺过往居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形形□□之人应有尽有,施主要找的这位,但愿老纳还能记得。”
“你肯定能记得……一只……黑猫。”
“那施主寻的就不是人了。”
“不,他是人。”
“哦,什么样的人呢?”
“不象人的人,特历独行的人,与众不同的人,恨得你想咬他两口却又不敢的人。”桃花瑾三只能这么形容。
“那说的不就是你自己吗?”狐狸精坏坏的插话道。
一针……见血。
其他二人很不给面子的笑起来,桃花瑾三翻个大白眼。
笑罢,老和尚忽然低头响亮的打声佛号,“阿弥陀佛,总算有人来了。”
“什么意思?”桃花瑾三直愣愣的问。
老和尚笑而不语,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狐狸精,问他,“灰尘,你应该认识这样一位不象人的人,特例独行的人,与众不同的人,恨得你想咬他两口却又不敢的人?”
灰尘很享受的窝在自己意中人怀里,咬着手指头想了想,忽然一拍手掌,“哦,我知道了。”说着,他竟然蹦起来,凑到桃花瑾三跟前,拉起他就走,“快快,你们终于来了,快把他带走吧。”
啥时候和我这么亲近了?
桃花瑾三边被狐狸精拉着走,边莫名其妙的望向齐夜风,齐夜风也一脸茫然。再望向老和尚,老和尚一脸苦笑。
前方,某狐狸拉着某桃花急走。
后面,奶妈儿似的跟着两个大人,也是急走。
“去哪儿?”
“别吵,就到。”
转过一个佛院,又转过一个佛院……四个人脚前脚后的来到百塔林中。
“就这里,他就在里面。”灰尘一手插腰一手指着最高的那座塔,也就是陈列着土灵珠的那座佛塔,仰头望去,土灵珠在高耸入云的塔尖处霍霍放光。
桃花瑾三挑挑眉,转向老和尚,“是有人要盗土灵珠吗?”
老和尚摇摇头,“是这座塔住上去最舒服。”
“啊?!”
塔最底层的门是紧紧闭着的,但凝神仔细听,却能听到里面有人的呼吸声。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
咦?桃花瑾三眼睛一亮,大步奔过去,急急去推塔门,“阿世!”
谁知他还没碰到塔门,就被一道强大的力量给阻了回来,弹得桃花瑾三在半空中打个旋儿,才堪堪落在地上。
他不由皱眉,朝塔里喝道:“太过分了,连我都拦,阿世你给我滚出来。”
“这就叫过分呀?”狐狸精在一旁小声道,“你还没看到他让我们给他送酒、送肉,还要送小和尚呢,不送,就扰得我们鸡犬不宁……他简直忒不是人。”
塔内鸦雀无声。
桃花瑾三沉着脸又要作势硬闯,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你呀,进来吧。”
随着话音,那道塔门徐徐敞开。
桃花瑾三率先蹦了进去,齐夜风收敛手中玉骨盘龙扇,也随后跟进去。老和尚望了一眼缩到自己身后的狐狸,也缓缓走进去。
只有某只狐狸被踩到尾巴一样,弹出三丈远,“我才不要进去。”
“胆小鬼。”桃花瑾三回头鄙夷的白他一眼。
“哼,里面那只根本就不是人!”某狐狸跳着脚为自己申辩。
然后,桃花瑾三就看到了让自己翻来覆去找个遍儿都没找到的,那只根本不是人的人。
塔底不是太大,但如老和尚说的,里面看上去很舒服。
虽是佛家佛塔,但装饰的富丽堂皇——采光很好的万字不到头的木窗,精细绝伦的佛家壁画,白纱妙曼的锦缎大床,大床下是厚厚的整张整屋的团团白莲花的羊毛大地毯。
床上没人。
床下的羊毛大地毯上,卧着四个和尚。
更准确的说,是三个和尚肢体横陈的围着一个和尚。他们四周摆着各色新鲜水果糕点,以及东倒西歪的酒坛酒杯。
四个人的神态惬意懒散,好似卧在富贵人家的大狗……就这么坦坦然然的看着推门走进的三个人。
“呀呀呀,”桃花瑾三指着中间的那个和尚急叫,“死小子,你竟敢出家当和尚?”
中间那个光头大和尚,赫然就是多日不见踪影的曾遗世。
他没有看桃花瑾三,而是一双刀子般的眸子,恶狠狠的盯着桃花瑾三身旁的齐夜风,“早晚,我要平了你这吕竖国。”他慢慢悠悠的说道,旁边还有美丽小和尚剖了枚荔枝殷勤的递过来。
齐夜风毫不畏惧,冷笑,“是么,那到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桃花瑾三一挥胳膊,象斩萝卜一样,斩断两人滋滋冒着火光的视线,走上前一把揪住曾遗世的衣领,“你看看,你看看,你这是什么德性……出家?亏你想得出来。”
“谁让你丢下我不管。”曾遗世嘻皮淡笑,就势把人搂进怀里,然后挑衅的朝齐夜风挑挑眉头。
齐夜风立马一张脸拉得坞山山脉似的,全身紧绷,目光锐利的似战斗前畜意待发的猛兽。
老和尚敏感的嗅到空气里的火药味,很知实务的悄然后退到安全地带。
桃花瑾三可没注意两人的暗战,也没注意自己已经落人家怀里,还在一个劲的数落曾遗世,“你太肆意妄为了,出家是闹着玩的事吗?出家是不能娶亲的,不娶亲就不能生小孩子,不生小孩子,岂不是断了后,断了后,怎么办?你对得起你的修罗族吗?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哪个……谁吗?”
他也不知道哪个谁是谁,因为曾遗世和自己一样,除了自己,好象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哪个谁了。
如此唠叨,吵得曾遗世一个头两个大,收回与齐夜风对持的眼神,一个甩头,直接用自己的嘴堵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唔唔唔……”桃花瑾三显然没想到他会来这处儿,极度惊愕中瞪大双眼,四脚无助的挥动起来。
“找死!”齐夜风暴喝间,玉骨盘龙扇已然飞速出手,快如闪电般直直点向那个曾姓流氓的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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