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媒婆在尧县里做了二十来年的媒,城里这些人家的事情,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一听那刘媒婆是林员外派来的,齐媒婆笑了笑道:“要是林员外的话,倒也算是桩好亲事。林家在尧县里也算有些声望了,他家那五姑娘,虽不是嫡出,但养在林家老夫人跟前,跟嫡出姑娘也没差别了。姜夫人,如果二公子的婚事还没定下,其实还可以再好好考虑一下的。”
陈月芝立马就拉下了脸,“我们姜家万不会做那等为攀高枝便背信弃义之事!”
二郎从屋里出来,拉着脸道:“除了巧秀,我谁都不娶!”
姜晚跟在后面:“二嫂只能是巧秀姐!”
齐媒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连声赔不是。
陈月芝倒也没真怪她,“齐嫂子,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们姜家不是那等攀附权势的人,儿女亲事只求门当户对,将来他们小两口举案齐眉和和美美,比啥都强。”
齐媒婆忙附和着是说。
陈月芝也没继续揪着这个不放,拿出自己写的礼单递给齐媒婆。
不得不说,家里最近这段时间学识字写字还是有效果的,陈月芝现在都能写出一张完整的礼单了。
虽然字写得不太好看,但姜家从上到下,都不觉得有啥拿不出手的。
毕竟写得水平都差不多。
齐媒婆看完单子后,确定没啥问题,便跟陈月芝约定了明天的时间。
正当齐媒婆准备离开时,又有个穿着打扮很有辨识度的妇人上了门。
“姜家大喜,恭喜姜夫人,恭喜姜公子。”
又是一个媒婆。
齐媒婆站起身来,笑着朝来人道:“这不是赵媒婆嘛,你这……不会也是来给姜二公子说亲的吧?”
赵媒婆神情里带着几分倨傲,“我一个媒婆,登门除了说媒还能有什么事?”
“姜夫人,你家二公子大喜,城中徐府老爷看上了你家二公子,正好徐老爷有个侄女和你家二公子年纪相仿,所以便托了我来跟姜夫人说一说这桩亲事。”
陈月芝见她一副姜家捡了大便宜的态度,心里有些不快,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客气地道:“承蒙徐老爷高看,只是我家二小子已经相看好了亲事,明日就要下定,所以还请赵媒婆代我跟徐老爷告罪一声。”
赵媒婆没想到姜家动作这么快,明明几天前这姜二郎还没有婚配的,这才不过六七日时间,竟是要下定了。
“不知姜二公子定的哪家千金?”
陈月芝笑道:“是我们村里的姑娘,那姑娘于我家二郎有救命之恩,算是天作之合。”
赵媒婆听了之后,眼里满是不屑:“不过一个乡下丫头,也配得上天作之合?姜夫人,这儿女婚事,往小了说是小两口子过日子的事。可往大了说,那可是关系到两个家族的兴衰存亡。”
“你们姜家从建州而来,到江南来方两个月,说来也是姜家的造化到了,你们一下就翻了身。”
“但你们要想在这尧县城里站稳脚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最简单的法子,便是结姻亲。徐家的本事,想来姜夫人应该也有过些耳闻,能和徐家结为亲家,对姜家来说,可是大好事一件。姜家夫,你觉得呢?”
陈月芝脸色有些难看,“赵媒婆说的不无道理,但我姜家没那个福气,高攀不上徐家千金。我们姜家只是庄户人家,万没有让徐家千金来跟着我们在城里刨食的道理。”
“至于能不能站稳脚跟这事儿,不劳徐老爷费心。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只要有口吃喝,在哪儿都能活。赵媒婆,我家还有事情要忙,就不留你说话了,慢走。”
赵媒婆眉头一皱,“姜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你拒绝的是什么吗?那可是徐家!多少人捧着金争想求娶他家的姑娘都求不来,你竟然这般不识抬举?”
姜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知道的,还当那徐老爷的侄女是当朝公主呢。”
赵媒婆脸黑得厉害,“小丫头可不能胡说!徐老爷能看上你哥哥,那可是你哥的福气。”
陈月芝站起了身来,拉娴在赵媒婆就往外走。
“赵媒婆,我们庄户人家娶媳妇,看的不是女方家里的本事,而是看那姑娘是不是能下田地里干农活。”
“徐家千金要嫁到我家来,可受得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徐老爷舍得让他侄女来受苦,我们姜家还不好意思让人家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来遭这份罪呢。”
“我们姜家跟徐家门不当户不对,还请赵媒婆转告徐老爷,多谢他的高看。”
说完,陈月芝就把赵媒婆推到了门外,再一把将大门给关上。
赵媒婆气了个够呛,她做媒婆半辈子,还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
“真是狗坐轿子,不识抬举!要不是因为靳神医,谁会看上你们这逃荒来的破落户!给了梯子不赶紧接着,竟然还摆上架子了!才几日光景就忘了自己的根本,当真是可笑!”
赵媒婆低声骂了几句,转身上了马车离开。
“姜夫人,你这……你可知那徐家……”
齐媒婆神色里满是担忧,“徐家不是好相与的,他家素来喜欢用联姻这事来拉拢对他家有利的人家,这尧县里还从来没有人敢拒绝了他家的亲事。”
“姜夫人,我多嘴几句,这事儿你最好还是再仔细考虑一下吧,徐家可真不是咱这些小老百姓得罪得起的。”
陈月芝听她这么说,心里也有些担忧,但她并没有想过让二郎娶那徐老爷的侄女。
“齐媒婆,这事儿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就别担心了。明天一早你且按时过来,咱们一早就去张家下定。”
齐媒婆还是劝道:“这亲事,姜夫人还是再考虑考虑吧,徐家不是姜家能得罪得起的,别为了一桩亲事,把一家子都搭进去了。”
姜晚在一旁说道:“可娶了那徐家的姑娘,不也等于把我们一家子都搭进去了吗?”
“娘,别想那么多,二哥和巧秀姐的婚事是天作之合,除非他们自己不愿意,否则别人谁也别想拆了这门亲!”
陈月芝听她这么说,心里安稳了几分。
齐媒婆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姜夫人,这桩亲事我只怕没办法继续帮你操持了,你还是另请他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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