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地牢拷问

游苏顺着声音转头,惊讶地发现地牢的墙上竟挂着一面镜子,声音便是从镜子那个方向传来。

只见镜子突然发光,镜中却并非倒映出游苏的身影,而是出现了一只被悬挂在油锅之上的白猫。

白猫不是别的东西,正是白泽!

那油锅之中,热油翻滚,滋滋作响。为了不让自己落入油锅之中,白泽两双肉爪只得拼命向上蜷缩,但时而炸出的油花溅到它的身上,还是将它的毛发烤的冒起青烟。

小白泽一双猫瞳中满是惊恐与无助,它拼命挣扎着,想要逃离这恐怖的境地,可那束缚它的绳索却如同铁铸一般,纹丝不动。

“救命啊!丁真!”

白泽也透过镜子看见了游苏,它拼命呐喊还摆动着四肢,声音之恳切,将其心中的恐惧表现得淋漓尽致。

游苏听到这个名字的第一瞬间,只觉幸好这白泽对丁真与珍珠的故事念念不忘,否则要是直接喊出他的本名,怕是会更麻烦。但他总感觉,对方就是冲他而来。

可惜的是,游苏还特意左右走了几步,也没有在镜子之中看见发出声音那人的身影,显然是躲在了照不到的地方。

游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锐利如刃,直视着那面闪烁着诡异光芒的镜子,声音冷冽如冰:

“我与一头猫能有何干系?你找错了‘人质’,怕是要白费心机了。”

白泽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的悲怆,它没想到游苏竟会如此冷漠,甚至不惜否认与它的情谊。

小神兽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哭腔,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甚至都忘了继续挣脱身上的束缚:

“丁真,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忘了我们一起从我家出来,跨越几千里,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这空原神山吗?这些你都忘了吗?你现在怎么能弃我于不顾!”

游苏面上不动声色,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一只猫罢了,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白泽悲怆欲绝,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打击,它不顾油锅中的热油溅落在身上,更加大声地哭诉起来:“你胡说!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说过要带我找到见龙宫的宫主,说过……”

“住口!”

游苏突然暴喝出声,打断了白泽的自说自话。

游苏深知那堆神辉石的下落是绝密,照白泽这么说下去,那就什么都说出来了,他绝不能把这个秘密轻易暴露给心怀不轨之人。

白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它停止了挣扎,声音低沉而哀伤:

“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白泽越说游苏就越发绷不住,对于白泽快要不打自招的行为颇感无奈。

游苏只得揉了揉眉心,心中暗叹一声,旋即低声嗔骂一句,语气颇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这蠢猫……我那是说给他听的!”

言罢,白泽略微怔然,才知游苏原来是在骗人,遂双眸重焕光彩,惊喜道:

“我就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是想假装撇清关系对不对!”

游苏扶额更深,算是默认,然后眉头紧皱,又冲着镜子那头朗声道:

“阁下藏形匿影,不敢现身一见吗?只会欺凌弱小,可算不上有本事。”

话音刚落,白泽身上的绳索突然一抖,它竟又离油面更近了一分,几乎只有毫厘之距。

白泽吓得又尖叫起来,反手钳住悬挂的绳索才勉强没有落入油锅之中:

“丁真!救我啊!”

游苏心中一紧,见到白泽幸好无恙也是暗松一口气,更感那镜后之人的棘手。对方显然没有因他的话而生气,反而用更厉害的威胁来表示他对那些话术的不在意。

那道难辨雄雌的声音再次响起,宛如寒冰划过静谧的地牢,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想让它活命,就老实回答问题。”

游苏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他望向镜中那只痛苦挣扎的白泽,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好,我答。”

“姓名。”那人冷漠地问道。

“达邦。”游苏回答,同时从怀中取出那张由奥数尊者为他伪造的身份文书,轻轻展开,以示诚意。

那人却只是冷笑一声,声音在狭小的地牢中回荡,带着刺骨的寒意:“这可爱的小猫儿方才还叫你丁真,你当我是聋子吗?”

游苏心中一凛,正欲解释,只见那吊着白泽的绳索突然又猛地一坠,白泽惊恐地尖叫起来,它拼尽全力顺着绳索向上攀爬,爪子在绳索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终于勉强稳住了身形,免去油烹之灾。

但尾巴却不慎落入滚烫的油锅中,瞬间响起一阵噼里啪啦声,疼得它蜷起尾巴,痛呼连连。

游苏剑眉紧锁,声音低沉而坚定:“阁下可知此猫非同小可,乃是上古神兽白泽!你若是妄图以如此残忍手段杀害神兽,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届时你必将承受无尽的孽债!”

镜后之人闻言,却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那声音在狭小的地牢中回荡,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神兽?不过是一头失了玄炁的废物罢了。但神兽好歹也是神兽啊,这身躯体就足以它野外横行了。区区油烹之刑又怎么可能杀得了它,只不过会给它带来一点折磨。既不杀它,孽债能奈我何?”

游苏闻言双拳紧握,知晓情况棘手至极。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你的名字。”

游苏默然,看着可怜巴巴看向自己的白泽,他终于不再遮掩:

“阁下既然心中已有答案,何必非要问个不停?”

“你不承认,我自不敢断言。”

游苏闻言长呼一口气,宛如下定了决心:

“游苏。”

“还真是你。”

那镜后之人果然对游苏的身份早有所料,“没想到五洲通缉的极罪之人,却被我抓到了。更没想到凶杀百余名天骄的邪魔,居然会为了一只猫自爆身份。”

“白泽与我之前所做的事无关,放它离开。”游苏沉声道。

“你在威胁我?”那人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仿佛对游苏的言辞并不以为意。

游苏抬眸,目光坚定,声音冷静而沉稳:“这不是威胁,这是警告。”

此言一出,那人竟是哈哈大笑,笑声在地牢中回荡,带着几分嘲讽:“警告?你一个阶下囚,有何资格警告我?”

游苏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不卑不亢:“阶下囚又如何?总比那些自以为能掌控一切,实则不过井底之蛙的人要好。”

那人笑声更加放肆:“你难道一直都这么大言不惭?明明已经落入敌人之手,却还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游苏沉默片刻,心中却在盘算着别的什么。

那人见游苏不语,便又开口问道:“我倒是好奇,你究竟是如何流落到这北敖洲来的?来北敖洲又有何目的?”

“一切都是一场意外,我流落雪原,本无目的。只是命运使然,让我来到了这里。”

“无目的?”那人冷笑一声,“你若无目的,绝不该以罪人之身接近神山。这空原神山,岂是你这等邪魔能随意踏足之地?你这是自寻死路。”

游苏眉头微皱,心中却是不以为然。他深知,自己虽背负罪名,但心中坦荡,无愧于天地。他缓缓开口:

“我来神山,自有必须来的理由。”

“哦?”那人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说来听听,是何目的能让你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

游苏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镜中挣扎的白泽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我来神山,是因流落雪原,受白泽之恩惠才活命。所以我受它所托来找见龙宫宫主,期望她能治好白泽。”

那人闻言,竟是再次哈哈大笑:“你觉得我会信吗?如此重情重义之人,会跟那邪化百名同辈天骄的人是同一个人?你难不成将身上的邪浊斩了不成?”

“信不信是你的事。”游苏冷声回道。

那人又问:“北敖洲与中元洲的南海相距几万里,你来到我空原神山,岂是一句阴差阳错就能蒙混过去的?”

“我落入南海,顺水漂流,再醒来时就是北极雪原,其余的我一概不知。你若不信,便也没有再问的必要。”

“落入南海?海底邪潮涌动,你落入其中毫发无损,看来你果真是邪魔。”

“邪魔邪神,皆是别人所封。”游苏问心无愧。

那人冷笑一声,“说吧,血肉之主入侵那夜,在南海仙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挺清楚,是仙岛之上,不是海岸边。”

“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游苏反问。

“是又如何?你有不说的资格吗?”

话音一落,白泽所挂着的那根绳子又开始摇晃起来,像是随时有断裂的风险。

白泽瞥了一眼底下的炽热油锅瑟瑟发抖,便赶紧撤回视线,又歉疚又害怕地看向游苏。

游苏深吸一口气,“既然我已被定罪,说明那夜仙岛发生之事已有定论。你为什么想要我再叙述一遍?”

“因为不合理,所以我好奇。”

“有何不合理之处?”

游苏也是从千华尊者的口中才得知,自己会被世人误解的主要原因,竟是正阳真仙向那些各洲围聚而来的大能们展示了自己洒血邪化邪傀的画面。

偏偏这画面又是掐头去尾,导致所见之人皆以为他才是始作俑者。按照流传的说法,若是游苏易地而处,恐怕也很难不把自己当做罪无可赦的邪魔来看。

“盛行的说法,是说正阳真仙所谓的天醒灵光乃是一大骗局,目的是为了将五洲一代天骄骗到仙岛之中一起杀害,然后断掉五洲一辈传承。而你则是潜伏在人族之中隐藏极深的邪魔,目的就是为了在天醒岛中里应外合。这表面看上去十分合理,但却有个细节经不起推敲。”

那人说话多了之后,游苏也能听出来这是假音,对方是故意加了什么禁制,才让其声音听起来难辨雄雌。

“照这么说你和正阳真仙应该是一条船上的,那他何必将你邪化众人的画面放出来?让你害了那么多人后继续埋在人族之中不好吗?”

游苏瞳孔微张,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一步。因为在他的视角来看,正阳真仙所做之事必有深意,所以对方临走前才会屡次向他强调这条路的艰辛。在确认师娘等人幸好无恙之后,他也没对此生出太多怨念,毕竟是自己选择的路。而且清者自清,他并不认为自己会背负这个罪名一辈子。

“当然,也能做出一些解释,例如你已无潜藏必要,例如是正阳真仙在向人族炫耀战果,只是我始终觉得有些牵强。人们判你为邪,却是因为另一只邪放出的画面……这让我很难不怀疑啊。”

游苏沉默以对。

那人又道:“我猜测共有三种可能,一你是被陷害的,二正阳真仙是被冤枉的;三,则是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你们还有更深层的目的。你若想我替你翻案,便将那夜之事悉数告知于我。”

“你我非亲非故,为我翻案对你毫无好处。你探究此事,究竟是有何目的?”游苏将之看得很清。

“看来我低估你了。”那人的声音带着点笑意,“你背了瞎子这个名号十八年之久,却实际上能够视物。有如此心机之人,怎会对一时罪名耿耿于怀?”

游苏瞳孔微张,他鼻梁上的墨镜并未取下,所以习惯性地开黑瞳视物。在见到白泽被放在油锅之上威胁之时,他为了避开瞎子这个特征没有选择熟视无睹。但现在才想起,对方早就认出了他是谁!

“怎么?藏了十几年的东西一朝被人戳穿,很慌张吧?”

游苏暗自咬牙,暗道自己疏忽。他不得不承认,在这场心理博弈之中自己已经败了一招。

他深知越心急便越要冷静,对方的身份目的全部都是迷,他绝不可这般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猛然间,他的脑中如有电流闪过,忽而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我笑我方才还差点以为你是心系真相的仁人君子,没曾想,也只是个求一己私利的蠹虫。你想知道天醒灵光在哪儿,对吗?”

……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