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里的路上,魏叔玉几乎整个脑袋耷拉到了裤裆里,浑身没了骨头一样行尸走肉。
按照原先的计划,偷出那尸体除了消除自己内心的噩梦,另外也是针对老神仙能打消人体试验的引子,之后的等待和劝服只有先偷出尸体才能一步步开始,可意外中的意外是那天杀的大牛,自己这边累死累活险象环生,冒着被冠以杀人犯的罪名偷出来一具尸体,他那又颠颠的送进去一具,这不是存心捣乱呢么?
看来计划始终不如变化,人算不如天算,这造化弄人啊……
魏叔玉内心一股浓浓的挫败感油然而生,他对自己的智商和长期规划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这事也不是没想过不耻下问于家里的两位智囊夫人,只不过毕竟当事人是孙小小的爷爷,她要是知道自己敬爱了十几年的老头是一个老变态,她该多伤心啊。玉珠这边更不行,小怨妇才刚刚咸鱼翻生,正处在春光灿烂的美好生活中,不忍心破坏啊,要告诉她家里有个对着尸体乱戳的老头,人光明世界该黑暗了。
“小侯爷,小侯爷。”
正琢磨着,老远听到有人叫,一看才知道是王管家从庄子上回来,正从后边气喘吁吁的赶过来。
魏叔玉急忙给身体打气,腰板挺直的站在原地等着。
这老头年岁大了,跑几步路就跟年轻人xxoo一晚上似地,实在不忍心自己前面走他后面追。
“缓口气,啥事这么急啊,回府找我不也一样嘛。”
“您等等……”老管家一只手支着膝盖一个劲的喘,另一只在胸口顺着气,一副跑完马拉松的样子。
魏叔玉虽说来这魏家满打满算也就四个多月,和这个整天忙来忙去的老头也没说过几次话,但毕竟老头给魏家服务了大半辈子,虽说是个下人,可平日都算得上半个家人。瞅着这老头的样子有些不忍,帮着老头在背后拍了拍顺气,可没成想这王管家立即受宠若惊,手脚哆嗦的胡乱个激动,跟美女对他献身似地。
“侯爷,侯爷,您这折杀老朽了,我自己来,自己来……”
魏叔玉一点不在意,见老头好点了才走到前头,尽量放慢脚步走着。
“王管家您年岁也大了,平时也该注意下身子,您这要是垮了,咱魏府上下估计得全都乱了套了。”
“有侯爷这句话,老朽就是垮了也值啊。”王管家满激动的样子走在后头跟着,红光满面点头笑着。
听到这话魏叔玉不由翻了翻白眼,跟这老头说话还真费劲,比玉珠还虚荣,一夸他就找不着北了。
王管家似乎有难言之处,一路好几次欲言又止,等到快到魏府大门时,才一咬牙停下脚步。
这样一来魏叔玉走在前面也停了下来,转过身问道:“王管家,怎么不进门?您这是……”
王管家有些不好意思的凑近两步,“侯爷莫怪,老朽这有些话不好在家里说啊。”
魏叔玉一笑,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老头,都说人老成精,王管家可不简单,就瞅瞅他猫着什么事呢。
“老朽是看着侯爷您长大的,虽说是个奴才,也把侯爷看的……”
“停停停!”魏叔玉一见老头打亲情牌就翻白眼,“您就直说吧,这站在外头也冻的厉害着呢。”
“是,是是是。”王管家老脸一红,尴尬的搓着手,“那老朽就不耽搁侯爷您了,就捡重要的说吧。”
魏叔玉点了点头,静候下文。
王管家脸上有些不自然,吞吞吐吐的说起来,“昨天老朽听说个事,说是侯爷在南山置办了个园子,这腊月间要腾出些人手去打理,这按理说接手和打理的差事一般都是老朽来办,但是到了如今还没听到夫人的差遣,老朽也不敢去问夫人怎么回事,也不知是不是老朽年岁大了不中用了,家里再也用不上老朽了。”
魏叔玉一听老头这番话赶紧安慰,“没有的事,夫人这不是忙嘛,大概还没交代下来吧?”
王管家摇头叹气,眼睛挤啊挤还真让他憋出一滴眼泪,“哎,怕不是夫人没交代,只是没交代老朽啊。”
魏叔玉这么一琢磨,还真有这个可能。
倒也难怪王管家为这事这么操心着急,就连魏叔玉都清楚玉珠这婆娘做起来事来向来雷厉风行,这么大的事更没理由耽搁,说起来这事要是到了现在还没跟王管家打招呼下指令,那就很可能是有另外的人选。也怪不得老头郁闷,魏叔玉也同样纳闷,人管家就是负责这事的,你一下不让干了,人能不着急操心么。
王管家见魏叔玉没说话,心里着急的同时脸上却一副感叹时过境迁的样子,看着远方眼神迷离,“这眼看到了年关,一年又过去了,老朽这把老骨头也越发不中用了。到了老朽这年岁,照理说也该是回了乡下等死算了,但是老朽实在舍不得侯爷,舍不得夫人,也舍不得这个家啊。”说罢哽咽,擦泪,黯然神伤。
魏叔玉虽说知道这老头故意说这些话,但是一听这不是滋味,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王管家扭过头,继续说道:“老朽跟了魏家大半辈子,家里风光时老朽风光,家里清苦点也随了侯爷夫人清苦,这眼看家里这一年大变样,老朽心里也着实高兴,临死前就想能看着家里越过越好,越过越红火。到时候下了阴曹地府见了老爷也能问心无愧,没准老爷还想听听家里的变化,老夫也能说出个所以啊。”
人老成精就这能耐,一说起话是能绕多远绕多远,只图可劲的煽情。
魏叔玉最受不了这个,赶紧说道:“王管家不用想那么多了,只要您一天不说不干了,我魏家哪能舍得你走,像你说的这么些年你跟了老爷又跟我,现在有是夫人的左膀右臂,离了你家里谁来做牛做马的照顾?这事你别操心,我和夫人的态度一样,你是咱家的管家一辈子都是,没有任何人能取代你,谁也不成。”
跟这老头说话着实费劲,一扯起来就没完没了,明明来求人的愣是绕了那么大一个圈,打亲情牌被阻止了,接下来又是一大堆的同甘苦共患难,多么多么大公无私的同时又多么多么凄惨可怜。就跟魏家真多么亏待他似地,魏叔玉这会就想给这个幽怨的老头支开,才不得不给老头一颗定心丸,不过这话也没有敷衍的意思,老头虽然说的离谱,但是的确鞠躬尽瘁,没理由人老了就架空了他,这事还得回去再问问玉珠。
王管家说了半天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即老泪纵横,“谢侯爷,谢侯爷,还是您……”
魏叔玉没等老头滔滔不绝,急忙往家里走去,“不用谢了,我去帮你问问,等着明天的消息吧。”
走在回后院的路上,魏叔玉一边琢磨着这事,不知不觉经过老神仙居住的那出厢房……
下意识的看过去一眼,可这次魏叔玉实在没有上次一探究竟追求真相的勇气,要知道昨天经历的画面直接导致了昨天看一晚上恐怖片,至今还历历在目。吃了这么大的亏魏叔玉也算长了见识,既然知道是尸体就没必要去偷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计划下怎么改变老神仙人体试验的态度,而不是纠结于尸体。
有道是眼不看心不烦,魏叔玉朝着那边叹了口气就转身回了后院。
昨天晚上熬了一夜,又这么折腾一晚上,魏叔玉早就筋疲力尽,天刚黑下去就上了床。
刚巧玉珠外出回来,吃过饭洗漱一番后就踢了鞋子钻到被窝里,两口子睡前聊了起来。
“夫人,我问你个事。”
说着说着魏叔玉就想起王管家的事,一来是好奇玉珠是否有其他人选,二来想叮嘱玉珠不能忘了管家。
玉珠这事只露个头在外面,侧过脸一脸疲态,慵懒的问道:“什么事?”
魏叔玉也侧过身子,和玉珠脸对脸,“园子那边,夫人想派谁去打理?”
玉珠狐疑的看了魏叔玉一眼,“相公平时可是从来不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的,今天怎么突然来了兴趣……”说着玉珠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什么,支起身子靠在床头,无奈道:“看来王管家是沉不住气了,妾身也正为难呢,虽说哦这事看起来是小事,随口吩咐就得了,但是相公您要明白,咱家的事没那么简单。”
魏叔玉一听这话就纳闷了,就想玉珠说的,这本来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什么能让她为难的。
“其实您也知道,不管王管家还是文账房都跟了妾身多年,无论哪一个妾身都不忍心亏欠,可有时候顾的了一边就顾不了另外一边啊。”玉珠有些为难的看着魏叔玉,“昨天下午文账房带了个人来见妾身,那人是他一位表亲,想来魏家谋份差事,人妾身看过,沉稳又脚踏实地,是个不错的管家人选。”说到这无奈的看乐眼魏叔玉,“相公也瞧见了,王管家年岁大了,膝下没有子嗣接手衣钵,那这今后的管家谁来当?”
魏叔玉一愣,原来玉珠是想提前训练一位管家,以防王管家去世后没有人接了这位置,难怪啊。
玉珠继续说道:“道理相公也明白,妾身没想过亏待王管家,但是也要替家里着想。想要有一位里里外外撑得起的管家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没个几年的经验就算再有能耐也难免出岔子,文账房带来的表兄确实很不错,妾身就琢磨着把园子里打理的事交给他,一来是个考验,二来也是个培养,这样相公觉得如何?”
魏叔玉摇头,“不行。”
玉珠一愣,没想到魏叔玉这么干脆,“相公,这事我们不能感情用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