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设简单的屋内。
老卡克坐在桌前抽着卷烟，在他脚边，就放着被灰烬带回来的蛇皮口袋。
灰烬静静地坐在老卡克的对面，手中握着一杯还冒着热气，尝起来酸酸甜甜的饮品。
一番话说完，沉默好一会儿的老卡克才再次开口，“即便知道了老头子的过去，你也还认为我是个好人吗？”
“好人？”灰烬轻笑着摇头，“我从来没这么认为过...而且，我也并不在意。”
老卡克年轻时，混迹于王国地下黑恶势力。
最风光的时候，手下产业无数，核心部下超过百名。当时连一些贵族，都会放下一分身段，与之合作。
当然，合作的内容，都是不怎么光彩，甚至极为黑暗的事情。
“老头子我啊，这双手，”老卡克吐出一口熏人的烟雾，将枯瘦的双手摊开，放在桌面上，“可是沾染过很多普通人的血...光是那些被我亲自杀死的，都超过了这十根指头。”
灰烬面无表情，静静地听着。
“我看的出来，烬，哪怕你隐藏的再好，对于善恶，你心中那杆称始终是偏向善的那一边。”
老卡克张开缺了门牙的嘴，笑，笑的不明所以，“但你知道吗，一个善字，却最能杀人...杀人于无形，杀己于无知。”
“啊，您这是在教导我吗？”
灰烬轻轻问道。
老卡克摇摇头，面上那意味不明的笑没有变，“老头子老了，这辈子该享受的也享受过，就是那些小娘皮的身子还觉得没玩够，真想...嘿，咳咳。”
灰烬眯着眼睛，周身杀意散逸而出，却又极快的收敛起来，闭上眼睛，叹道：“没必要故意激怒我的，老伯。”
被冰冷杀意一激，老卡克连手中卷烟都握不住，艰难的喘息着。
站起身子，灰烬看了眼老卡克，“如果想死，也没必要借我的手。至于那一口袋的钱物，只是为了答谢最初的那一顿饭菜。”
行至门边，灰烬微微一顿，“你接不接受，或者又准备怎么使用那一袋东西都再与我无关...就算两清了，老家伙。”
啪嗒。
那扇木门被灰烬随手关上。
等老卡克缓过气来时，灰烬早已远去。
“呵呵呵...”瘫坐在门边的老卡克，笑着流泪，“我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在老无所依的时候，还能得到这样的报答？”
老人感慨也好，忏悔也罢，予外人看来，也就是一个没多少年头能活的糟老头子，在无病呻吟。
等灰烬重新回到城内，便忘掉了这个小插曲。
看了看手腕上的廉价手表，离彭丝‘下班’的时间还有一会儿。
想了想，灰烬去到车站，搭上了一班前往王都北区的公车。
他准备去买三部电话。钱，自然是从某个酒馆内搜刮出来的一部分。
这个世界的电话很奇怪，也很奇特。
走在北区的街道上，能看见那些行人手中出现的电话里，什么种类都有。
大哥大、滑盖、翻盖、像老款洛基亚似的按键手机，也有触屏的智能机。
除了这些以外，那些电话的外形也被设计的很有‘新意’。
像闹钟的，像蝎子的，像马桶刷的，真是应有尽有，让人眼花缭乱。
直到灰烬都快将整个北区的电子通讯器材一条街走完，才终于找到了比较合眼缘的电话。
那是还算比较正常的，四四方方，没有夸张设计感的智能机。
“收您十万戒尼，找零一万，欢迎下次光临。”
身后是店员颇有职业素养的声音，灰烬点点头，提着装有两部电话的包装袋返程。
王都正在扩建的开发区，遍布奇形怪状的建筑工地和来往的，造型同样很有‘创意’的渣土车。
相比起其他区，这里人流稀疏，一些老旧的‘树干楼’租金也便宜。
在这里居住的，大多都是来往王都频繁的流动人口，虽然巡逻的军士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也会长一些，但好在对来往人们的身份排查并不会太严苛。
下午五点。
站在开发区一条主干道路口的灰烬，终于等到了一头青绿色长发的身影从公车上下来。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除了宽大的明黄色呢绒帽以外，彭丝穿着一件玫红色的短袖，白色的直筒裤，脚踏一双圆头卡其色皮鞋，嗒嗒嗒的，小跑着来到灰烬身前，有些好奇。
灰烬将手中袋子递给她，一边转身向那处如树干一般的居民楼行去，一边道：“那里不用再去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二人交换着今天搜集到的情报，进入树干楼，爬楼梯来到顶层租住房，关上门，彭丝才迫不及待的打开装着电话的包装盒。
“终于有电话了，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实时通讯交换情报了！”
彭丝手里摆弄着电话，小脸上有些兴奋。不过下一秒，她的小脸就垮了下来，“没有电话卡呀。”
灰烬的声音从淋浴间里透了出来，“等明天，会有人帮我们办好这些东西，你先去弄些吃的吧，等会儿教你‘念’。”
“哦，是今天在网咖里遇到的那个小胖子吗？真这么有本事，干脆拉他入伙好了。”
彭丝喃喃着，煮了两大碗拉面。
灰烬觉得彭丝说的有道理。那个小胖子不仅会念，而且还有一手黑客技术，能获取许多常人无法得到的情报。
“不要小看他，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职业杀手。”吃着面条，灰烬也一边在想彭丝所说的，拉他入伙的可能性。
“职业杀手？叫什么？”彭丝大眼一亮，好奇问道。
“他自称超级凌达。”
“这是什么鬼名字。”
摘下面罩的灰烬笑笑，“这只是个随口编造的假名吧，很正常，你现在不也叫蜜蜂么。”
“好了。”放下碗筷，脸上咒印完全消失的灰烬面色一肃，“其他的等会儿再细说，现在就按照一直以来的方法，继续尝试打开精孔吧。”
彭丝在修行‘念’上的天赋，比起匕诺透应该略高一些。
经历过好几次被念能力者所释放的‘恶念’伤害的彭丝，并没能像匕诺透一样，强制性开念。
不过，或许也是因为那几次经历，让她在之后的修行中，很快的找到了‘气感’。
彭丝在修行‘念’时，也很认真。
“记住。”灰烬回忆着恩沃曾教导的要点，开口道：“心智集中，凝视自我。在切实体会到自己的‘气’充满了整个身体之后，便控制它们，让它们逐一冲破身体闭塞的精孔。”
就在灰烬的护持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两个小时后，彭丝周身突然发生了变化。
丝丝缕缕，如水蒸气一般的气，由小到多，一点一点从她体内散逸而出。
时间继续流逝。
等墙上的挂钟，指向了十二点时，彭丝周身散逸的气，陡然暴涨。
“就是现在！”灰烬轻喝一声，“‘缠’！不用我再说了吧？”
当彭丝睁开眼时，就见坐在他对面的灰烬露出了笑意，“感觉怎么样？”
“好温暖，就像是穿了一件由水蒸气制作的衣服。”彭丝双眼闪着亮光，打量着自己身体周围附着的一层不算凝炼，却也不再大肆散逸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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