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茶后,许仁杰让秦若希坐到床铺上,把白色的软缎袜子脱掉。
秦若希房间内的床是罗汉榻,不是紫檀等名贵的木材,但是围屏上也雕刻着繁耨雅致的花卉。床上铺着一层厚而柔软的垫子,床毯是象牙自的,摸上去十分光滑。
秦若希坐在床沿上,许仁杰把红色的灯笼式烛台,放在床榻边上。
「那个,许先生,」秦若希忐忑地盯着烛台,「灯……」
「唔,亮点比较好吧。」许仁杰亲昵地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不用担心啦,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不会乱来的。」
「是……」
「对了,你叫我仁杰吧,不要那么见外,如果你把我当作恋人,我会十分高兴的!」许仁杰展露出更加迷人的笑靥,指尖捏住秦若希的下巴。
「……」不太想回应,秦若希微微垂下眼帘。
「我以前就觉得,你的眼睛可真美,像两颗浸着水的黑玛瑙,你见过黑色的玛瑙么?」许仁杰痴迷地说。
秦若希想了想,轻轻摇头。
「下次登楼我送你当礼物吧,做成耳环也不错啊。」许仁杰摩挲着秦若希的下巴,逗弄着宠物一般,身体逐渐靠近。
桑若希不自在地低下头,「我、我不能打耳洞。」
优伶是不可以擅自穿耳洞的……「没关系,可以订制成夹环式的。」许仁杰附在秦若希耳边悄声细语,「一定会非常漂亮的。」
秦若希不想要,因为那感觉就像穿上女生的裙子一般。但许仁杰非常喜欢的样子,想到自己没有资格令客人扫兴,秦若希勉强地点头道谢,「谢谢……」
「你真是可爱啊。」许仁杰亲吻着他的脸庞。
……按照许仁杰的吩咐秦若希坐到床铺里头,背靠着叠起来的枕头,缩起膝盖。
有了林少谦的教训,秦若希伸手摸向自己的腰带,许仁杰轻轻一笑,按住他的手。
「不要急着脱衣服啦,反正夜晚还长得很,我们可以慢慢来。」
「是……」秦若希的脸孔顿时滚烫发热。羞惭地点头。
许仁杰的手搭在秦若希的膝盖上,把他的衣服下摆高高地撩起来。
「把腿张开一点吧,对,再张大一点。又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我也是男人,我们是一样的嘛。」许仁杰抹了油一般的嘴巴,笑嘻嘻地说着。
秦若希的脸孔则越来越红,连耳郭都像滴血一般红,拘谨地抓着身下的褥子「果然很漂亮呢,淡粉色的***,如果**会更漂亮吧,这里也是,又小又青涩的模样。」
「呃!」
许仁杰的手指抵住那柔软又紧窒的部分,直接往里钻进去。
秦若希感到一阵刺痛,很不舒服。但那根手指固执地往里面刺探着,似乎察觉不到秦若希的疼痛和不适应,还不时**着粗糙的指节。
「你把我夹得很紧呢,让我看看……」
许仁杰倏地拔出手指,秦若希痛得差点叫出来,蓦地咬住唇瓣。然后许仁杰就从西装裤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透明塑胶制品,前端膨胀鼓起,形状就像一个发夹。
「这、这个是什么?」秦若希心惊胆颤地问,即使在花曲楼待了两年,他也没见过这样古怪的东西。
「一点都不会痛的,只是一个的小玩意儿,让我能更仔细地欣赏你了。」
许仁杰笑着说,「你放心吧,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是不会继续做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许仁杰仍然将那个冰冷坚硬的淫具插进秦若希的体内,用它撑开臀丘之间窄小的秘蕾,借助着烛光啧啧称赞着:「里头的颜色真诱人呢,有人舔过么?」
「请您不要这样……」被男人当作没有生命的物品一般鉴赏品玩,秦若希的自尊心忍受不了,想哭。
许仁杰却不以为意,迳自搓弄着秦若希毫无反应的分身,喃喃自言自语似得说:「我先让你兴奋起来吧……」
许仁杰将秦若希的分身含入口中,卖弄技巧般又舔又吸。
看到这副景象,秦若希恶心极了,胃部**抽搐着。他扭开脸,看着烛光照射不到黑暗处,难受地紧紧皱着眉尖。
「对不起!」坐在床铺的一侧,秦若希双肩发抖的,向客人鞠躬道歉。
虽然许仁杰使出浑身解敷,努力地想让他兴奋起来,他却一直处于冷淡的状态,而且还因为疼痛而哭了出来。
许仁杰耐心地、轻言细语地安慰他,说再尝试一下。被许仁杰结实地压在床上,分开双腿后塞入润滑剂,秦若希再也忍不住了,用力推开许仁杰,从他身下狼狈地逃了出来,跪在床的里侧。
「真的很抱歉!」秦若希的脸色苍白,像受惊的兔子,「我想努力……可是我做不到。」
许仁杰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上花曲楼,摆花酒,就是想抱秦若希。不过,现在强暴了秦若希也没什么意思,不会迎合的男妓叫人败兴秦若希早晚是他的奴隶,时间还长着昵。
许仁杰给秦若希的缠头,其实大部分来自燕歌楼的花魁。那个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的男妓,对许仁杰百依百顺,把十几年赚的钱都拿出来了,但是许仁杰没有为他赎身,而是换了家妓院挥霍掉了。
「你不用道歉啦,今天就算了吧。」许仁杰和颜悦色,轻轻拉拢秦若希散开的衣襟。
「你别把我想像成那么急色的男人,我可是想作你的心上人啊。」许仁杰温柔敦厚地笑。
秦若希怔怔地看着他,不敢相信的样子。
「好啦,别愣着,去澡堂洗个澡,然后回来睡觉吧,我不会告诉掌班的。」许仁杰下了床,穿好自己的衣服,「我先回去了,小费我放在桌上了。」
「对不起……」秦若希很过意不去地道歉。
「没事,若希,我喜欢你,我会等你慢慢习惯,从心底接受我的。」许仁杰还是无比亲切地笑,系正领带,走向格子门,「我周末再来看你吧。」
原来狎客里也有这么好的人啊!秦若希感激万分地望着他,再次鞠躬道谢。
但是三头后,秦若希在房间里梳头时,孙奕突然走进来说,许仁杰给了一笔「过门局」的钱,不会再到他这里来了。
「为什么?」秦若希愣怔地问,不明自。
「这个该问你自己吧?」孙奕很没好气地说,「你得罪谁不好,得罪楼绮筵」楼绮筵……?「秦若希张人眼睛,更加不明白了。
「哪个客人能禁得住他的色诱啊,许先生现在是他的客人了,你也争气点吧!
虽然他是花魁,可你的人气也不低,不能一直被他打压着吧?别说那些上客了。
就一个许先生……「孙奕恨铁不成钢,滔滔不绝地教训,可秦若希已经听不进去了。
心咚咚地跳着,好冷,仿佛有风透过窗棂吹了进来,手、脚,什么都冷,心一点点地凉下去,和冰块一样了。
秦若希嫉妒得很,任何能拥抱楼绮筵的客人,他都深恶痛绝!他为什么不使出手段,迷惑住许仁杰呢?为什么要在关键时刻逃跑?
秦若希恨自己没用,脸色像纸一样白。
「好了,你也别生气了。」看到秦若希毫无血色的脸孔,孙奕以为他气坏了,不想火上浇油,就劝道,「下个月的花榜活动,园子里会来许多客人,你要是想和他争,就放下架子,好好拉客吧。」
再过七天就是正月了,对娼妓来说特别重要的节日。因为从年三十到正月十六日为止,每天都有不同的游园活动,集市、猜谜、赏花、赏灯、游戏等等,非常热闹。
每个客人都会带着一帮子朋友来(不一定好男色),消费人数一下子涨上去了许多倍。不仅如此,妓家还会开特别丰盛的新禧果盘,每个客人要为这个果盘结结实实地付出一笔,再拿果盘里藏着的金色签子,来投花榜。
花榜就是优伶的人气排名,得金签子越多的优伶,获得的果盘赏钱就越多。
这是新人出人头地的好机会,因为花榜第一位的优伶,会声名大振。地位高的狎客们还会为他写推荐评语。
花街对内销售的小报也会刊登这些评语,还会附上这名优伶精心拍摄的贺春照片。
这些评语有诗歌、有短文,多是华丽的辞藻,盛赞这名优伶的衣着、人品、家世、容貌等等。受到夸赞的优伶,身价会上涨十倍,富绅巨贾络绎不绝。
去年,花榜的第一名是楼绮筵,再之前则是寇湄,今年秦若希也被客人看好,因为秦若希和楼绮筵有着完全不同的艳冶风情,百花齐放才是花曲楼独领**的真正原因。
秦若希并不想和楼绮筵争花魁的位置,但是他更不想看到楼绮筵接越来越多的客人,怎么才能抢客呢?从花榜入手应该是最有效的吧?
「掌班,能分给我一个小侍么?」秦若希放下牛角梳子,转过身正对着孙奕,毕恭毕敬地问道。
「小侍?你能养得起他么?」孙奕不客气地嘲笑。
「我不太会打扮自己,也经常说错话,但是我矢u道错了,下个月的花榜,我一定会努力和楼绮筵竞争,请您帮帮我吧。」秦若希鸟黑的眼睛浮起泪雾,卑微地欠身。
不得不说,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连孙奕都有些动心。
「咳。」尴尬地干咳一声,孙奕强压下不该有的,哑着嗓子说,「你知道错了就好,老板是很看好你的,我会帮你安排一个能干的侍童,好好准备下个月的活动,其他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是!」秦若希十分高兴,「太感谢您了。」
其实,孙奕也是为他自己考虑。
楼绮筵太红了,而且捞钱的手段十分高明,在牌局上也是无往不利,逢赌必赢。按照楼绮筵积累财富的速度,到明年年底,他就能为自己赎身了。
只要楼绮筵把所有的债务都还清了,花曲楼是没有理由把他强行留下来的。
到那个时候,花曲楼能依靠的头牌,大概就是秦若希了。
寇湄已经退休,斗雪太幼稚,只会和同行无端的争吵;瑶琴太浅薄,喜欢油头粉面的花花公子;绛真出身黑道世家,虽然已经挂牌,但却是颗定时炸弹,只有庄鳞佑才敢收这样心情阴晴不定、仇家遍地的人。
从气质、相貌、出身、茶艺等等各方面来说,秦若希要比他们可靠得多了。
庄麟佑喜欢接受挑战,调教难以驯服的少年,孙奕就很辛苦了,做得好,那是他分内的事,做得不好,那就是他的错误。所以,他必须巴结着秦若希。
「我希望你有当名妓的自觉,多对客人微笑一下,一定会有很多人捧场的。,,」是,感谢您的教导。「秦若希坐正身体,也暗暗下了决心,他不能再躲避楼绮筵了。
正月初四,是花街的灯市,不仅各大青楼纷纷挂起别致的灯笼,临近的店铺、酒楼、集市都是一片灯火辉煌,犹如天上的银河。
而一年一度的公开集市上,日用杂品、服装百货、文物古董、奇花异草、鲜花假花、盆景、优伶相片等等,都能找到。
秦若希穿着深绿色的锦缎衣服,衣袖上用金色丝线绣着垂柳,柳梢轻柔荡起涟漪,在衣服的下摆上还逼真地绣着湖里的鸳鸯。
由于天气寒冷,侍童给秦若希裹上了雪白色的狐皮披肩,正好衬托出秦若希如墨般乌黑的眼睛和头发,以及白皙如雪的肌肤。
来来往往的游客,眼珠子像铆钉钉在秦若希脸上一样,神魂颠倒,舍不得离开。秦若希注意到这些视线,不过他毫不在意,依然是一张冰冷而高傲的脸孔。
走在热闹火爆的集市上。
「那不是花曲楼的……」
「果然是人间绝色啊!连小侍都很俊呀!」
「听说他和楼绮筵是死对头哦!」
「真的么?」
「现在花榜上谁第一啊?」
……秦若希面不改色,其实心里犹如火烧,想拔腿逃回房间里去,被人评头论足的滋味,他是这辈子都不会适应的了。
在心底轻轻叹气,要不是孙奕说,花街就是个吸引人注意的世界,要想出名就得多露脸,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衣服、发饰、仪态等等,他才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穿得如此花枝招展。
娼妓的标签就像是贴在了脸上,每个人的目光都露骨而淫恶。
慢慢地逛到街尾,去古董店里买把扇子,然后赶紧回花曲楼吧。
有十几名客人指名要他招待。今非昔比,主动讨客人欢喜后,秦若希的人气顿时暴涨,才初四而已,收到的金签子数目,已经压过了楼绮筵。
不过楼绮筵的熟客,都是一口气买上一把金签子,权力足以影响花榜排名的人。自己的优势只在于是新人,脸孔有新鲜感而已,还是不能放松呀。
如果自己能更坚定果断一点,陪客的时候更亲密一些,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的了。
「舞龙队的来了!前面的人快点让开哦!」忽然,后方密集的人群中有人这么喊,人们纷纷挪动着脚步,挤向街道两边的商铺,由于人实在太多,队伍移动得很缓慢。
秦若希站在一个卖手工艺品的摊位前,转身望着后面,只见远处,有一头金色缀满彩灯的龙,在礼花腾空的时刻随着龙珠舞动。金色木雕的龙头气势轩昂,或高或低,在爆竹和人群的包围中,上下翻飞,左右腾舞,煞是精采!
秦若希也出神地看,舞龙队渐渐逼近,人群就像麦浪一般往两边涌,秦若希不由自主地一退再退,退到两个摊子的中间时,后脚跟踩到了电缆一般的东西,猛地一滑!
「啊!」
一个人及时抱住了他,比他高,秦若希惊魂未定地抬头,却发现是同样盛装打扮的——楼绮筵。
反应过来的瞬间,秦若希立刻挣开他的手臂,自己站稳身体,「多管闲事!」
「是呀,我也这么想,就让你结结实实地摔一跤好了,屁股开花,看你怎么接客?偻绮筵冷嘲热讽地说,」难道……你是想光给客人,就打发他回去么?「
「你小声一点!乱说什么呢!」秦若希恼火地看着四周,狭窄的摊子之间有他们两个人,小侍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要快点找到他,人这么多,可能会被混混欺负,照顾侍童是他的责任。
秦若希才想挤到街对面去,楼绮筵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坚决而强硬地逼他站在原地!
「你到底想干什么?!」秦若希的心急促地跳,被楼绮筵紧紧抓住的手,好烫,怎么都抽不回来!
「该我问你吧?」楼绮筵毫不松手,冰冷的风眸也和平时一样,高傲地睨视着他。
「什么?!」
「烟头的烫伤……是怎么回事?」楼绮筵眯缝起眼睛,语气里充满了胁迫的味道,「我从你的侍童那里听到,你的肩膀上有个伤疤,是……客人做的么?什麽时候?」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关你什么事!‘’秦若希还在挣扎,张望着外面的人群,但是没有找到小侍。
「你不用找了,他比你会照顾自己,花曲楼这么近,他是不会迷路的。」楼绮筵冷淡地说,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怪异的举动,会被八卦的小报记者看到。
「是——是我自己不小心烫到的,行了么?快点放开我!」和楼绮筵纠缠刁清是一种折磨,为什么他的力气这么大?!明明看上去一点都不胖。
「自己烫到?你的胳膊还真是往外拐啊。」楼绮筵轻轻叹气。肩胛上的伤,怎么可能是自己烫到的,连撒谎都不会啊。
秦若希语窒,后悔自己没有找到更好的藉口。
「你不说的话,我可以去问老板,那么低贱的竞争手段,为了花榜……」
「才不是!」
「那么,是爱上谁了?」楼绮筵冰冷压抑地问。
秦若希低下头,紧咬着嘴唇不说话。
「听着,我不知道你被谁迷住了,但是别像傻瓜一样被人摆布,你对他再好,他都不会爱上你的,在他眼里,你不过是一个——充气娃娃罢了。」
啪!
巨大的掌刮声,令众人纷纷侧目。秦若希紧紧地握起拳头,气得全身都在哆嗦。
「我知道他不会爱上我……我也知道自己下贱!不用你再三提醒我,混蛋!」
眼泪扑簌簌往下掉,顾不得丢脸不丢脸了,秦若希使劲抽回自己的手,转身推开看热闹的人群,快步跑开了。
楼绮筵俊美的脸孔上,浮着三道清晰而红肿的指痕。周围的人在指指点点着什么,楼绮筵当作没看见。
回去后一定会被孙奕狠狠教训,还会有难听的风言风语传出来,但是他竟然一点都不在乎,失去花魁的位置也无所谓。
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拥有秦若希的**,根本还不够,他妒忌每一个和秦若希说笑的男人,可是,他却必须看着秦若希被别的男人夺走、伤害,连话都不能
说……
淡琥珀色的眼眸黯然失色,他明明就不需要爱,对谁都没有感觉,为什么……
到最后还是会动情呢?
楼绮筵突然想起来,第一次注意到秦若希的时候,他还是寇湄的侍童。作为即将挂牌的实习优伶,他在客人之间已经有了很不错的人气。
每一天,都有人来询问他出道的日期,买些精致的小礼物来讨好他,带一帮朋友来打茶围,炒热投标的气氛。
虽然被人追捧的感觉很好,他也早就想脱离实习的身分,有自己的房间、赚大把的钱,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一丝烦闷和不愉快。
是讨厌**么?
比起被人亲吻、抚摸、和拥抱来说,他更希望自己是抱人的一方。不过,要是真的被客人拥抱,他心里也不是很排斥。
孙奕大概会为他找一个经验丰富,年纪比较大的阔佬。这样的男人一有权、二有社会地位,对优伶将来的发展来说,是很重要的靠山。
如果一出道就能找到一个温柔体贴的大金主,他还有什么可埋怨的?
「绮筵,你也喝一点嘛,寇湄不会怪你的啦。」
「就是,喝一口,你的酒量不是很厉害的嘛?」
「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
从闷热又嘈杂的房间里退出来,楼绮筵的衣袖里,藏着从桌上摸来的进口香烟。
每天都要应酬喝得醉醺醺、胡言乱语的男人,不找个地方给自己透口气,他是会憋疯的。
当然,要是被孙奕看见,一定会被臭骂一顿。
晃到比较偏僻的西院角落后,他上了二楼,走进一个空置的房间,坐在窗台上抽烟。
花曲楼里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买进几个侍童。所以,当那几个少年穿过院落,去下房的时候,他一点都不在意,只是往下瞥了一眼。
有一个少年掉队了,他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棵秃枝的悟桐树,满院里都是它的落叶,把花圃都遮盖住了。
少年的头发还挺短,才过耳朵,但是看起来挺柔软的样子,一定会被要求养长的。不过,他还真是悠哉啊,在院子里晃荡,迟到可是会被宿管罚跪的。
……他到底在花圃里摸什么东西啊?
好奇心被勾起,楼绮筵翘起二郎腿,雪白的脚趾头上挂着一只屐鞋,正大光明地观察着少年,难道是客人掉的钱包?他的眼睛还真尖啊……
少年一直背对着他,蹲着身子,忽然站起来了,手里藏着什么宝贝,然后走到梧桐树下,蹭掉屐鞋利索地爬上去。在树靠近地面的大枝哑上,有一个很不起眼的鸟巢。
为了一只鸟?楼绮筵怔住。
花曲楼里栽种着许多树,因此鸟窝也有不少,但是就算雏鸟跌到了地上,也不会有人去捡的。
一来,这不过是只鸟,二来就算有同情心,也不好意思去捡,会被人嘲笑伪善、做作。在花街里,谁会去关心一只鸟?楼绮筵就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但是,对于那只雏鸟来说,少年的手心一定是一种……非常温暖的感觉。自从出生开始,楼绮筵就不知道什么是温暖。母亲未婚先育,体弱多病。从小他就被人看不起,和母亲过着相依为命,饥寒交迫的生活。
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没有人帮助他,因此,他也从来不去关心别人。
跌倒了就自己爬起来。挂牌之后就榨干嫖客们的钱。他和寇湄不一样,是不会爱上任何人的。
少年从树上爬下来,拍干净衣服上的泥巴。楼绮筵看到他的脸,愣住了。
——很美,细腻白皙的皮肤,乌黑得像黑色潭水似的眼睛,浓密的眼睫。他的美貌甚至比过了寇湄,而且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气质。
不用说,他一定是花曲楼重点培养的对象,而且几年以后,会是自己激烈的竞争对手。
不过,这个腰肢纤细的少年,怎么看都不适合当优伶的样子。也许客人会很喜欢他,但是,他也一定会被欺负。
少年穿上鞋子之后,才记起什么事情似的,脸色大变,急匆匆地走了。
楼绮筵又点燃一根烟,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和那个小小的鸟窝,慢悠悠地吐气,虽然脑袋里都是刚才少年爬树的景象,但是几天之后,楼绮筵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十八岁生日过后,**的买家定下来了,是林少谦。
楼纺筵很意外,因为林少谦才结婚不久,新娘是大企业家的独生女。新婚燕尔就包养优伶,有钱人的想法真是难以理解。
但是——楼绮筵无所谓。欢场上的合卺典礼本来就是做做样子而已,又不是真的结婚。比起之前的烦躁和不开心,他现在更期待**。
**过后他才有自由,而不是哪个优伶的附属品。在那个少年出道之前,他一定要努力往上爬,成为花魁。然后,从别的优伶无法企及的高处,注视着少年。
只是,楼绮筵完全没有想到,再次遇到秦若希,居然是在那种情况下,让他目瞪口呆,措手不及。在**跳楼,那是花曲楼从未有过的事情。
楼绮筵很生气。因为从来没有爱过人,他甚至都不知道,原来那种气愤、担心……就是喜欢。
娼门寸。人,都是虚情假意。今天「真心」对这个客人,明天「实意」对那个客人,戏演得多了,连自己真正的心都看不清了。
庄麟佑说他可怕、不开窍,艳丽的风情里少了最重要的东西,原来……就是爱啊。
秦若希……是他的初恋。
虽然他连喜欢都不能说出口,但还是……喜欢,无法放手。就算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他也心甘情愿。
秦若希还要许多年才能离开花曲楼,但是,要是他暗中帮忙的话,大概一年多就能赎身了。
反正秦若希也只是在硬撑而已,他根本不适合在花街生活,就由自己放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