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妹夫…我反应不对…”
“你妹夫…我反应…”
“你…我…”
眸光略有失焦,长妤口中轻喃着,好半天后脑中忽然闪过一道惊雷。
总算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他试探的是皇子身份的我!如此,那他,他就…
这一刻,看着一旁盯着殷不悔眼露杀意,明显像是知道些什么的好闺蜜。
长妤死了。
社死了。
“你,你是…”
唇齿张了又张,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长妤一张脸时白时红,而后忽然站起,很快消失在了二人视线之中。
“还不追你的公主殿下?”
瞧着蹿入殿中的人影,卫缨羽轻哼了一声。
然而看着还真起身去追的殷不悔,一双眸子中寒光更甚。
呃…我是追还是不追…
感受着射向自己的冰冷目光,殷不悔嘴角一抽。
见状卫缨羽一甩衣袖,丢下一句‘公主府’后,便尾随着那仓惶的背影,消失在了不远处的大殿之中。
出府,绕过两条街道。
重新让护卫进行通报。
殷不悔顶着太阳,站在公主府前许久许久。
终于被允许进入其中。
随后在仆人带领下,穿过眼前华美的庭院,在一方花园之中。
殷不悔终于见到了那两个女人。
没错,两个女人。
此时长妤已经换上了公主的妆容,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袭白色纱裙拖在地上,像极了一朵高贵的万年雪莲。
高贵是真,纯净是真。
冷,也是真。
“殿下…”
仆人退去,殷不悔望着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两个女人。嘴角一扯,没敢落座。
长妤没有转身,依旧平视着前方的花圃,声音平淡到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是何时看出本宫身份的?”
“第一次见面就发现了…”
“很好。”
似是冷笑了一下,长妤依旧目不斜视,让殷不悔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那就是说,当日在绣门,你与本宫说‘一起去沐浴’并不是无心之言,而是故意调戏本宫是吧?”
卧槽,这你都还记得?!
额间冷汗瞬间渗出,殷不悔脸色大变。
要不是公主提醒,他早都忘了还有这么一茬事了。
看来,女人果然是记仇的生物。
“之后你几次当着我的面,说要当我妹夫,实则也是故意调戏本宫是吧?!”
呃…
额间细密的汗渍眨眼凝结成豆大的汗滴疯狂落下,殷不悔望着缓缓转过脸来的公主殿下,觉得自己要完。
“你好大的狗胆!”
‘啪’地一拍桌面,令得杯中的茶水都是四溅了出来,长妤冷眸看来。
呃…
嘴角又是扯了扯,殷不悔看了眼明显有些色内厉荏的公主殿下,眼珠一转:
“殿,殿下…小心手上的伤…”
“你…”
被殷不悔整的瞬间如泄气的皮球一般,长妤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卫缨羽瞧着一脸怯懦,实则无耻至极的殷不悔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你…坐下吧…”
一口气泄了,就再也提不起来了。
长妤摆摆手,示意殷不悔坐下,自己则有些不甘的偏过头去,继续佯装着愤怒。
“殿下勿恼,倒不是有心隐瞒。主要我实在害怕,点破殿下身份后,就难以再面见殿下了,因而故作不知,为的就是能失常聆听殿下的教诲。”
成功的一击破防,殷不悔再度恢复到了先前轻松的状态,一口饮尽杯中茶水,咧嘴一笑。
只字不提‘调戏’二字。
而听着他的浑话,长妤再度破防。
狠狠瞪来一眼,但却并没有多少威力。
然而看着大有眉目传情之势的两人,卫缨羽当即一推手中茶杯,不满地轻哼出声:
“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俩还说这无关痛痒之事!”
“嗯,将军说的对。”
算是暂时哄好了生气的鱼儿,殷不悔瞬间收敛脸上的笑容,凝眸看向二女。
长妤同样收敛心神,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了点,率先开口:
“我是收到缨羽的传讯,赶去卫府后被挟持的。”
“赶去卫府被抓?难道?”
“嗯,他们也伪造了一个假的卫将军,骗我上当。”
长妤点了点头,直接印证了殷不悔的猜想。
“我的灵牌丢了,当时着急赶往东岭,走前将灵牌丢在桌上,回来后发现不见的。”
卫缨羽接过话头,说着自己对此事的判断:
“当时发现灵牌丢了,我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可能不小心遗失罢了。现在看来,应该是有人趁我不在的时候,悄悄拿走了灵牌,然后用我的身份诓骗公主。”
“公主是接到将军的传讯,这才落入的圈套之中…而将军的灵牌一早就丢了…”
听到二女所说,殷不悔总算弄明白了长妤被抓的经过,手指同样在桌面上轻轻点着,眼眉紧皱:
“这么说,军中已经被他们渗透了。”
“而且看样子,他们还能精准的掌握着公主和将军间的一些情报。否则就算拿了将军的灵牌,他们也无法寻到合适的理由,激将公主赶往卫府…”
手指一顿,殷不悔看向神色难看的二女,压低声音:
“如此的话,不仅是军中被渗透了,恐怕公主和将军身边,也有他们的人…”
“嗯,应该是。”
二女同时点了点头,默契的没有去提诓骗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微微沉默片刻,又是异口同声:“现在怎么办?”
“拔除暗子并不是难事,只要细心一点,总能清除这些手脚的。让我真正担心的是他们的目的,他们如此费尽心机,目标显然就是公主。”
顿了一顿,殷不悔望向长妤:“所以殿下,你是否知道他们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神色一凝,长妤摇了摇头:
“他们把我抓去那里,就是抽取了好多血。到后来我实在支持不住,昏死了过去,再睁眼便是见到了你。”
抽血?
血…
会不会和大皇子给我滴下的黑血有关?
难道公主的血液中也…
可也不对啊…公主指尖的血渍明显是鲜红的…
瞥了眼长妤白皙的手掌,殷不悔微皱了皱眉。
这一刻,脑中瞬间浮现出的,就是东岭时的那一幕。
这是他能想到唯一的关联。
毕竟若非公主的血液有着某种异常,这群人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去绑架一朝长公主,然后去抽她的血?
算了,本来这事就是要问公主的,等寻个无人的时间问问也就知道了。
瞄了瞄一旁的赤红身影,殷不悔压下心中想要问询的冲动。
倒不是要背着卫缨羽,只是这事如果真如他猜想的般,那明显事关皇家隐秘。
因而即便公主真的知道些什么,恐怕也不会当着美军娘直言的。
“殿下,将军…”
想了想,殷不悔抬头看向二女: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好在咱们也算是和他们碰过了,平日里咱们都谨慎点,静观其变吧。”
“嗯,也只能这样了…”
点了点头,二女没有再说什么。
三人稍微沉默片刻,长妤眸光望向两人:“殷不悔说的对,多想无益,该拔钉子就拔钉子,该吃饭还得吃饭。这样…”
顿了顿,长妤脸上有了几分笑容:“卫将军难得回城一趟,大家去吃顿饭吧。”
“行啊。”
脸上同样有着笑容浮现,卫缨羽看向殷不悔:“把你那小聘妻带上。”
别搞!
脸色瞬间一变,殷不悔还未开口说话,就见卫缨羽伸手在下巴上轻点了点:“哦,还有墨羽。”
这一刻,伴随着她声音的落下,长妤美眸一眯,当即多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
风起楼。
还是那间熟悉的包厢。
还是四个女人外加一个男人。
唯一和当日不同的是,一号种子选手算是彻底卸下了伪装,只身进入战场之中。
原本没什么杀伤力的四号吃货选手,如今也换成了一个真正能打的…
“都吃啊,大家愣着做什么?”
从进入包间,到菜品上桌,整个包厢一直处于一种诡异的氛围之中。
殷姝看着身旁‘初次’见面的一生之敌,眼中有惊艳,但更多的却是戒备。
长妤一双眸子则游走在卫缨羽身上。
美军娘回瞪,两人间电光火石。
只有墨羽和殷不悔一样,绝大部分时间都是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
“吃啊,菜要凉了。”
又是催促了一声,长妤轻轻给自己夹了一块晶莹的虾肉放入盘中。
而后放下筷子,扭头望向殷姝:“殷姝妹妹,你是何时与殷不悔订立的婚约?”
长妤…
没想到率先发起攻击的居然是公主殿下,殷不悔本就勾着的头颅直接点在桌面之上,脑袋嗡嗡的。
“啊?”
懵了一瞬,已经觉醒的殷姝也是放下了手中筷子,腼腆一笑:“幼年时父亲便立下了我与不悔的婚约。”
“你和殷将军有婚约了?”
伴随着长妤与殷姝的声音相继传开,墨羽却是抬起了俏头,一双眼睛盯着殷姝,有着火光在闪烁。
弄不过身边两位,我还打不过你了?
“墨郞将你这是…”
俏脸之上浮上一抹惊讶之色,殷姝望着墨羽,似是有些不明白她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见状,师出无名的墨羽顿时哑了火。
可铁血半生的墨大郞将又怎会这般轻易认输,咬咬牙,望向卫缨羽:
“没什么,我只是替将军不平。堂堂骠骑大将军,进门居然得做小。”
我尼玛…墨姑娘你也是个狠人呐…
脊柱已经软到支撑不住身体,殷不悔脑袋一歪,就向桌底滑去。
而听到墨羽所说,还未想好何时对线的美军娘瞬间一愣。
“做小?”
冷冷地看了眼自己的‘好下属’,卫缨羽眸中是足矣将人冻毙的冰寒。
这番说辞好生耳熟!
最关键的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向来听话的‘好下属’,居然有一天会拉她出来做挡箭牌。
冷厉的目光逼的墨羽不敢于其对视分毫,卫缨羽轻哼一声,看向长妤与殷姝:
“这是她俩商量的事。不过我记得,上次殷姝妹妹可说了,如果公主进门,她甘愿为小。”
“啊?!”
被卫缨羽一记重拳打下,殷姝娇躯当即晃了晃。
血条空了一半。
这句话她是说过,可那时她还没有觉醒,而眼下正房的位置必须得守住。
哪怕是公主也不行!
“我…我听爹爹安排,如果爹爹让我为小,那我自是…”
被人偷袭了一记,殷姝只得以守为攻,暂时退场。
好在场中她是唯一一个拥有正式身份的选手,即便此时她甩锅给并不在场的‘爹爹’,场中另外三名选手也多说不了什么。
“卫将军玩笑了…”
虽然卫缨羽这记重拳多数落在了殷姝身上,但长妤多少还是被蹭着了一些。
轻柔的将搁在盘中有一会的虾肉送入嘴中后,浅浅一笑:
“不过说起玩笑,本宫到是想起一件事。好像有人跟吾王兄说过什么‘公主要嫁我就嫁’的话是吧?虽说是玩笑,但这样岂不是要委屈将军要排在本宫后面了?”
“唔…”
胸口一痛,美军娘血条也是空了一半。
命运的回旋镖终是打在了自己身上。
当初为了拉闺蜜下水选择,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玩命打法,今日是真的让她难受了。
面前有个捏着丹书铁券的正经聘妻也就罢了,居然还得向后排上一位,这让她堂堂骠骑大将军如何能忍的了。
可咬了咬牙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卫缨羽只得怒戳戳的将某位装死的罪魁祸首从桌子下给提溜了起来。
“大,大家吃饭啊…”
瞧着齐刷刷射向自己的四双眼眸,殷不悔脸色煞白,摊在椅子之上。
今日这一局,可要比上一次凶险太多。
一个搞不好,就是血溅五步的下场。
当然,飙血的只有他,也只能是他。
所以为了不丧命当场,他也只得继续装死。
闻言长妤先是抓起了筷子,看了眼脸色惨白的殷不悔,笑容诡异:
“对,吃饭。”
“嗯,吃饭。”
卫缨羽也是抓起了筷子,笑容同样阴森。
“好…先吃饭…”
殷姝表现的柔柔弱弱,但却怨气冲天。
只有墨羽没有说话,默默地抓起筷子,微低着头的样子,那是委屈到了极点。
见此,殷不悔嘴角顿时抽了一抽。
握着长筷的手掌不断颤抖。
吃?
这还吃尼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