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没听到沐红回答,慕容冲的声音尖厉起来。
沐红定了定神,连忙回禀道:“奴婢听到他们说,要把中山王带去辽东,然后取他性命。”
“果真如此?”年迈者问道。
“一派胡言。”黑须者怒斥。
“奴婢没有撒谎。他们就是这样说的。”沐红分辨。
“他一个孩子,怎能编出这种谎话?”年迈者呵呵一笑,和气地问道:“他们还说些什么呀?”
“他们还说晋国的桓温大司马带领大军杀了过来,一连破了好几座城,下邳王一战败了……”
“打住,打住,国家大事那容贱民妄议。”年迈者忙打断他,“吴王,你可有话要说?”
“这是栽赃陷害。”黑须者脸色铁青。
“你是指控中山王故意陷害你?”年迈者冷下了脸,“中山王为什么要害你?”
“中山王不过是为人所用。谁想害我,你们大家不都心知肚明?”吴王冷笑。
“慕容垂!”高台上响起太后尖利的叱骂声,“你派人夜袭皇宫,绑走中山王,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本王从未做过这等事,此身清白,天地可鉴。”吴王抗声道。
“慕容垂谋害中山王,罪不可恕。”太后尖声道,“传金甲武士进殿,锁拿慕容垂。”
殿门打开,四名金甲武士直冲进来。
吴王回头扫了一眼,喝道:“谁敢拿我?”
沐红见那吴王,虽然手无寸铁,身上却自有一股威仪,迫得四名武士不敢贸然动手。
吴王上前两步,对着高台拱手施礼,大声道:“慕容垂奉皇上旨令,进京勤王,部下精锐人马全部带出,未存一点私心,却不料踏进早已设下的陷阱,百口莫辩。中山王年纪幼小,居于深宫,我与他从无过节,怎会起谋害之心?请皇上明鉴。”
高台上,年轻的皇帝轻咳一声,冠冕上的珠旒轻轻晃动。
“母后息怒,”他侧首对太后缓缓说道,“吴王是国之栋梁,怎能因一个奴隶的话轻易定罪。此事还须交付有司,审理清楚才好。”
“皇帝!”太后叫道,“歹人夜闯后宫,掳走冲儿,如入无人之境。如不斩断幕后凶手,皇帝和老身都性命堪忧啊。”
“儿臣已申饬了染干将军,责令他加强警戒。当晚失职的侍卫全部处斩,以儆效尤。母后勿忧。”
透过珠帘,沐红看到王座上的年轻人,不过二十左右年纪,肤色白皙,面容俊秀,仪态优美,温文尔雅,放到现代来看,绝壁是秒杀老中青三代妇女的小鲜肉。慕容家的基因实在强大,皇帝是帅哥,王子公主都是绝色,即便是这位人到中年的吴王,也是英姿勃发,身材健美,没有半点中年大叔的油腻。
“难道皇帝就由着他去了?”太后急道,“你不怕他回去后提兵杀进宫城?吴王掌握兵权,手下人马众多,禁军可挡不住他。”
“太后过虑了,吴王怎能做出这等叛逆之事来。”年迈者在一旁劝说。
吴王气得浑身发抖,咬牙道:“慕容垂忠心耿耿,怎会反叛?也罢,为解太后之忧,这兵符皇上就收回去吧。”他从怀里摸出一枚白玉镶金的虎符,托在掌中双手呈上。
皇帝安抚道:“皇叔一片忠心,朕岂能不知?”
年迈者插进来说:“然而吴王此时身陷漩涡,交出虎符也为安定人心。不如回府休息,以待清白。老臣愿意代为掌管,一旦吴王洗刷冤屈,便行奉还。”伸手便把虎符拿在手中。
太后说:“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太傅了。”
吴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太傅躬身行礼,口称:“老臣告退。”摇摇摆摆踱出大殿。
“母后,”皇帝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埋怨,“桓温大军攻城掠地,我军节节败退,国难当头,正是用人之际,母后何必在此时发难吴王?”
“皇儿,”太后柔声道,“吴王慕容垂久怀异心,他若与桓温里应外合,沆瀣一气,你我还有活路吗?太傅跟随高祖东征西讨,打下大燕的江山,功勋卓著。他掌兵权,有何不可?”
“可皇叔祖年事已高……”
“正因他年事已高,才不会生出异心呀。若皇儿不放心他,就封冲儿为大司马,执掌天下兵马。”
“母后说笑了,冲弟年龄尚小,如何担此重任。”
“皇儿,你怎么不明白呢,兵权一定要抓在自家人手里……”太后痛心疾首地规劝。
皇帝站起身,“儿臣有事,先走了。”转身进了内殿。
太后走到沐红面前,打量他一番,对慕容冲说:“又是这孩子救了你?你俩还真是有缘呢。你的那些内侍看护不力,白吃干饭,都被我赐死了。你身边没人,不如让他跟在你身边伺候。”
“我不当公公。”沐红叫道。
“怎么?”太后皱起眉头,“让你伺候中山王是抬举你……”
“母后,儿臣两次遇险,身边的内侍起不到一点作用,反而木头在外,有如奇兵,侥幸救了儿臣。不如提拔他当禁军侍卫,守护宫城。”慕容冲禀道。
太后想了想,问沐红:“你可愿意?”
沐红大声回答:“小人愿意。”心想慕容冲这熊孩子总算说了一回人话。
“那好,哀家就准你脱了奴籍,进身军籍。你可要保护好中山王。”
“谢太后。”沐红趴下身,真心实意磕了个头。
慕容冲带着沐红走出大殿。染干津正在殿门外等候,见慕容冲出来,忙躬身施礼。
“染干将军,这个人交给你了。你要把他训练好了,以后当我的侍卫。”慕容冲说。
“遵命。”染干津恭声答应,问沐红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人名叫木头,今年十四……或许是十五岁,记不清楚。”
“木头是小名吧,你家是什么姓氏?”
“小人记不得了。”
“看来是个傻小子。”染干津说,“中山王不如赐个名字给他。”
“木头你水性好,就在木前加个三点水,作为你的姓氏。”慕容冲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说,“论语有云,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弘毅指的是弘大的志向和坚毅的品质。我就把这两个字赐给你,作为对你的鼓励。”
“中山王年纪轻轻,学识渊博,着实令人钦佩。”染干津紧赶着拍马屁。
沐红心头一跳,说道:“沐弘毅,这个名字好是好,就是叫起来太麻烦,不如就叫沐弘,简洁明快。”
染干津瞪起眼珠:“你还挑三拣四的。”
“也好,就叫沐弘,还省得我多念一个字。”慕容冲同意。
染干津笑道:“这小子不知好歹。我这就把他带下去,多加训练,他日回到王爷身边时,定然是把好手。”
慕容冲点点头。
沐弘说:“小王爷你在宫里要注意安全,别再出事了。我不是每次都救得了你的。”
“切,”慕容冲冷笑,“你不过是歪打正着,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本王自有保全之法,难道还要依仗你不成?”
“那就好。”沐弘低头腹诽,好心遇到驴肝肺。
“染干将军,”慕容冲告诫道:“这人脑子有点不正常,经常胡言乱语,你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