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有时候就在某一个瞬间的选择被注定。
他区区县令根本没有资格直接上书圣上,这就意味着,东西至少会被他的上峰过手,而淮南道的主要官职几乎被世家把持。他不想草率的将这卷密信交给朝廷,万一是假的,却被政敌利用,极有可能对符危造成致命打击,可他没有人脉,没头苍蝇似的乱查了一阵子,也没摸到什么头绪,最终在任期到时,正好有个机会回长安。
他深思许久,选择进了御史台。
他没查到符九丘的消息,却查到一些其他问题,于是成为御史没几天便弹劾了符危。
朝中各种势力抱团,符危无疑是寒门官员之首,胡御史也属于寒门官员之一,却因屡次弹劾符危,被同样出身的官员们排挤,而那些贵族官员更不可能接纳他。
他从一开始就明白,一旦走上这条路,便会越走越独,越走越危。
崔道郁小心的将纸条卷好塞进竹筒内,起身冲胡御史行了个礼,“多谢胡大人。”
胡御史摆摆手,“十几年过去了,若是能查清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他老了,总得让家里人过几天松快日子。
密信无头无尾,当年攻破匪寨之后,匪首已死,只有个“军师”当时不在匪寨,匪寨被灭之后闻风藏匿没有下落,余下满寨子的小喽,根本问不出什么有用消息。
他从墙角插着画的杠里摸出一个信封,“当年漏网一个‘军师’,我未曾抓到人,却也查到一些线索,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不知道还能不能派上用场。”
崔道郁没有打开看,只小心将东西揣进怀里后,忍不住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密信是符九丘死之前……”
崔道郁很欣赏符九丘,还曾为他赋过诗,实在不愿接受英烈变叛贼的可能。
“什么原因能让匪寨头目将一封密信放在枕头下面数年?”胡御史瞪他,“更何况,我得到这封密信时,纸张和笔迹崭新!”
“好、好吧。”崔道郁把东西仔细揣到怀里。
胡御史道,“你要发誓,这些东西只能交给小崔大人或者魏大人,除此之外,不得给任何人,也不得将此事说与其他人听!”
崔道郁毫不犹豫地指天发誓,“我发誓必将此物交到崔世宁手中,并且绝不说与其他任何人听!若有违此誓,不得善终!”
“行了。”胡御史点头,“你走吧,家中贫寒,就不留饭了。”
正好崔道郁怀揣密信没有心思吃饭,连忙起身,“那在下这就告辞了。”
胡御史送崔道郁到大门处。
他站在院内看着小厮关上门,喃喃道,“但愿我没有做错。”
胡御史消息灵通,自然知晓一些旁人难以得到的消息,监察司最近的案子牵扯极广,太子连同几王、公主皆在其中,再扯出谁都不稀奇。
今日来寻他的人不是监察司而是崔道郁,说明监察司多半还只是刚刚产生怀疑,并没有任何证据,他私底下把东西交给崔道郁,不过是不想冒然露头。
若是没有人来找他,他说不得早晚也要去寻魏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