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一片竹林前,领路的侍卫问守在林子前的侍卫:“王爷在里面吗?”
那侍卫看了一眼红豆,点了点头,于是二人便走进竹林中。
红豆心中赞叹这片竹林生得好,发现在前方不远处,六王爷正在舞剑。
玄夜一袭黑衣,一头乌发仅用一条墨色锦带紧紧束着,手中的剑漆色黝黑,在他的手中犹如游龙恶蟒一般上下飞腾翻转,剑气好似暴风骤雨凌厉异常,他所经之处都已宛若废墟,一根根翠竹都被他手中的剑拦腰折下,黑色的眼眸如夜一般的深沉,冰冷毫无温度,黑色衣衫随风起舞如同魔之子一般。
红豆惊得连连向后退了几步,这哪里还是九王府里的玄夜?
玄夜发觉有人进入竹林,人似疯狂一般挥剑冲了过来。带路的侍卫愣了一下连忙躲闪,还算走运地躲过他的第一剑。
玄夜一个转身,身形快若闪电,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圈,直指那带路侍卫的咽喉。
那侍卫大惊失色,这一剑他是说什么也躲不过去,万分慌张下想也未想的将红豆拉到自己的身前。
红豆脸色惨白,她一路上想过千百个再一次见到玄夜的情景,却怎么也没想到一照面竟是这番情景,她无助地望着玄夜的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泛着血色,没有一点的清明全部是混乱,好似在噩梦中一般与敌人厮杀,眼看剑尖指到自己的眉心,红豆情急之下大声叫道:“六王爷你醒一醒,我是红豆啊!”
红豆自己也没想到这么一喊会起到作用,玄夜的剑在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停了下来,轻轻地抵在她的额头,迫人的寒气瞬间笼罩全身。
红豆吓得花容失色冷汗涔涔。
玄夜的眼睛渐渐由混浊变为清明,一点点地亮了起来,缓缓地将长剑放了下来。好像觉察到什么,他冷冷地看着红豆身后的侍卫,厉声喝道:“狗奴才,好大的胆子!”
那侍卫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如捣蒜一般磕着头,眼睛里满是恐惧:“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玄夜看了一眼站在身前的红豆,将眼里的杀机渐渐隐去:“滚!”
那侍卫如同重新捡回了性命一般,慌慌张张地逃出竹林。
玄夜的视线落在红豆怀中的古琴上,眉尖微蹙:“你是来还琴的么?”
红豆将古琴轻轻放在地上,心里想着该如何应对,然而就在这时,玄夜的脸色一变,将手中的剑高高举起,就要向那古琴落下。
红豆吃了一惊,忙用双手挡住他的手臂:“六王爷——要做什么?”
玄夜冷漠地扫了她一眼:“既然你不要,那留着它做什么?”
红豆不忍心就这么毁了罕有稀世的‘一池波’,明知不妥还是结结巴巴地道:“我又没说——不要。”
玄夜眼睛中出现一丝笑意,反问道:“那你来做什么?”
红豆瞟了一眼地上的琴,心道:她自然是归还琴的,可是经历刚才的种种,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左右为难,见玄夜抿着薄唇等着她回话,不由索性往地上一坐,打开包裹‘一池波’的锦缎,纤纤十指轻抚瑶琴,所弹奏的正是她父亲所创的‘兰心曲’。
此曲音调悠扬、清逸出尘,是父亲最为得意之作,常说这个曲子能让人忘记世间所有纷争与烦忧,渐入佳境时能使人心绪平和去除胸中的戾气。
红豆一边抚琴,一边抬眼望着眼中有一丝讶异的玄夜,这首曲子此时此刻正适合面前的六王爷。
玄夜渐渐地沉迷于音律之中,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他是白昼,我是黑夜?为什么他是光芒万丈的昊日,我却是暗淡无光的星子?”
红豆不知不觉地轻声道:“日夜成阴阳,日月星相应成辉才是乾坤,所以没有所谓的光芒万丈的日,也没有所谓的暗淡无光的星,日夜是一体,日月星也是一体。”
玄夜抬起头,讶异地看着她。
回到宣远王府,红豆看着怀中的琴连连叹气,这琴不但没还成还惹了一场虚惊,这可——如何是好?
隐在花丛后的玄凤无声地走了出来,站在她的身前。
红豆吃了一惊,无措地看着他。
玄凤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脸上的神情高深莫测。看着红豆怀中的琴,玄凤幽深的眸子越来越暗,浓浓的眉也越索越紧。
这么面对面的站了好一会,红豆低着头轻声道:“六王爷就是那天在紫荆山崖上的男子——他不知为什么送了我这把琴——今天我本想将这琴归还于他——”
玄凤见红豆停住了话,问道:“琴为什么还在你的怀中?”
红豆抬起头,苦着脸:“我不知道——本来——后来——总而言之,有点麻烦!”
玄凤见红豆一脸的烦恼,一句话说得毫无章法语无伦次,摇头道:“都抱了一整天的琴,你也不累么?”
红豆自然地接道:“谁说不累,我的手早就又麻又酸,”忽然间,诧异地看向玄凤:“你怎知道——我——?”
玄凤望着她摇了摇头,嘴角勾出淡淡的笑,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