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知夏停下脚步，侧头去看楼老爷子，“爷说什么？我没听见。”
楼老爷子满目寒光，一脸凶相，狠狠瞪着她。
楼知夏挑眉回视，眸子微凉，不笑不嗔的小脸上，透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深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似要看进人心深处，剖析人的灵魂一般。
楼老爷子的眼神蓦然一变，再去看时，楼知夏的眼神已恢复正常，正满脸嘲讽的看着他，等他说话。
他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莫名，冷冷道，“我说，你哥哥要念书的事，我答应了……”
“爹，你答应了？”
楼老三激动的看楼老爷子，又去看江氏，“爹……爹答应了！”
江氏也激动的点头，捂着嘴去看院子里的楼知夏与楼四郎。
“老头子，你也疯了！”楼老太太脸色难看的抓着楼老爷子的衣角，“你让那小兔崽去念书，家里哪里的银子？他一个月吃喝买笔墨纸砚要多少银子？还有束脩给先生的节礼……反正我没钱！我是一个铜板都不会掏的！”
说罢，又去叫楼老三，“你爹答应了他去念书，我可没答应，我不会出这个钱的，你们想送他去念书，就自己掏钱自己解决！”
楼老三与江氏都一怔。
片刻，楼老三道，“不用娘给银子，我会自己赚钱，我能赚钱，我多接活赚钱，我们用自己的钱供四郎念书……”
“什么你们的钱？那都是我的！让我知道你们拿我的钱去贴补他，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楼老太太呸了一声，不阴不晴的斜了眼江氏，“江家不是有钱吗？他们不是想让四郎去念书吗？让他们掏钱！”
“娘，四郎姓楼，不姓江。”楼老三瞧着妻子脸色不好，闷闷的怼楼老太太。
楼老太太一口啐在他胸口，大骂，“你还知道他姓楼？你还知道你姓楼！我看你是被江家的狐狸精迷了眼儿，什么都听她的！今儿个这事不是她闹腾，你敢这么跟你爹娘说话！你敢吗？！你个没良心的窝囊废！”
江氏被气的脸色发白，她娘家不过是希望她过的好，不过是不想看她的孩子再受欺负，不过是舍不得四郎荒废了这么好的天赋，怎么到了公婆这里，就成了不安好心？！
她心口堵的喘不上气，一张脸越发难看，身子摇摇欲坠。
楼知夏见状，三步并两步，走到她身边，扶住她，“娘，你怎么了？”
江氏握住楼知夏的手，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来，看着她轻轻摇头，“娘没事儿。”
哪里是没事，明明是被老太太的话气狠了。
江氏不说，楼知夏也看得出来，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头看楼老太太，“奶想好了，楼家不掏钱，以后我哥哥中了秀才，可就是江家供出来的，跟楼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没有关系？他姓楼，身上留着我楼家的血！别说中不了秀才，就是中了秀才，那也一辈子都是我楼家人！”楼老太太撇着嘴，嗤笑楼知夏。
楼知夏去看楼老爷子，“爷，你也这么想？”
楼老爷子瞥了她一眼，已经懒得搭理她。
楼知夏便明白了，这夫妻俩是一样的打算，花别人的钱，养自己的孙子！
哥哥若得了功名，最终受利的，还是他们楼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