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拜会
荣千乘和陆梓良猜得不错,积分赛落败后,崔浩等人并未立即返回三省,而是匆匆来到杜家父子位于南陵市中心的临时住所。
听过三人叙述,杜飞萱的脸色如寒霜般迅速阴冷下来,不过最让他震动的不是计划失败,而是三人口中任平“那个姓梅的朋友”。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梅”这个姓代表着什么,那是整个三省暗夜里的王!
东南三省,木字两门,梅在前,杜在后,看似齐名,其实论权势,杜家远不能与梅家相比!
任平怎么会与梅家有交情?
可是若非如此,他又怎么能躲过几十名古武高手的追杀,甚至提前知道自己安排崔浩等人密谋算计?
刹那间,所有疑团迎刃而解,但越是如此,他的心却越往下沉,额头冷汗直冒。
“钰儿,你觉得呢?”
崔浩等人离开后,杜飞萱定了定神,看向一旁的杜钰。
此时他已知道三省春秋盟之事多亏这位大儿子出力,之前的心结早已解开。
杜钰沉吟半晌,似在细细斟酌其中的破绽,但随即摇摇头:“只怕我们猜测得不错。”
“你是说?”
“那个任平背后是梅家人,”
只见他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但语气中显然要郑重得多:
“这几日,我又多次派人去那个四合院查探,虽然依旧没有眉目,但许多迹象表明,其主人并非南陵本地人,只是临时有事暂住,”
“而放眼华夏南方诸省,能挡得住我们杜家全力探查而一无所获的,本来就没有几家,最近的一个正是我们东南三省——”
“龙泉梅家!”
怀着同样敬畏甚至有些惊惧的语气,杜飞萱低声念出这四个字。
若是平日,得知站在对面的是梅家,他大概会思虑片刻就决定避而远之,可是这次不同,自己最疼爱的幼子还躺在医院,手腕重伤,极有可能落得终身残疾。
他绝不能轻易放弃!
“那个任平是什么时候认识梅家人的?
是初识还是旧交?”
“从之前情形看,应该是初识,不过前段时间他频繁出入那座四合院,应该交情不浅。”
“到底是什么事?
能让一向眼高于顶的龙泉梅家肯青眼一个无门无户的白丁小子?”
“这便无从得知了,”
杜钰深知自己这位父亲的脾性,眼见他眼神微眯,一副豁出去的神色,便知事情不会轻易了结,当下皱皱眉:“父亲打算怎么做?”
杜飞萱又闭目沉吟片刻,少顷后睁开眼:
“你去拿我的名帖,送到那个四合院。”
“父亲要亲自登门拜会?”
“不错,不知那院里是梅家什么人?
不过不管是谁,总不见得能一口吃了我们杜家,事情到底怎样,总要弄个清楚。”
“那之后呢?”
杜飞萱眼神一寒:“当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那个任平,敢伤害你弟弟,谁也护不了他!”
杜钰闻言还想说什么,但一想多说无益,便点点头,转身准备去了。
……
次日一早,南陵市中心湖畔四合院,杜飞萱的名帖一早就送了进去。
这座四合院近来颇为热闹,受杜家父子委托,无数人曾来走访查探过,可结果都是无疾而终,甚至在坊间也逐渐流传开来,说其中住的一定是某位大人物。
不过越是如此,反而越显得其低调,中门虚开,就像完全不设防似的。
杜家父子知道这是内紧外松,表示主人不想多招人耳目,很契合龙泉梅家的行事作风。
他们此行也同样不敢招摇,只两人一车,连个随从都没有,杜钰将名帖送进去不久,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就走了出来,向两人作了一揖,表示主人有请。
杜飞萱知道此举已算是默认四合院中的正是梅家人,否则自己名帖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拜会龙泉梅家,对方不会看不出,当下深吸一口气:
“钰儿,你在这里等着,我自己进去。”
“父亲……”杜钰有些犹豫。
“不必多说,我很快出来。”
杜飞萱的语气不容置疑,话音一落,跨进大门。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不想将杜钰牵扯进来,若是真的得罪了对方,也不至于有所牵连。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原以为这座四合院里的就算是梅家人,也可能是一些寻常角色,凭自己的身份,商量一二,让他们别再护着任平,不算什么难事,顶多出点血。
可是刚一进门,两道身影就出现在视线当中,一男一女,左右对坐,正在外院的天井当中对弈喝茶。
梅杜两家虽然历来交往不多,但彼此的首脑人物还是相互见过的。
眼前的两人,男的沉稳内敛,气沉如渊,女的眉目凌厉,锋芒毕露,双方俨然是一对中年夫妻模样,不正是大名鼎鼎的云霄夫妇吗!
霎时间,杜飞萱头脑一片空白,呆呆立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好。
那两人自然就是梅汉霄和莫干云,眼见他进来,都是微微一笑,停下手中的棋局,一起看过来。
杜飞萱神思电闪,继最初的愣神后,脑海中迅速转过无数念头,最终双手一拱:“原来是梅家主和梅夫人,老夫这厢有礼了。”
在天井一侧还另有一把椅子,显然是给客人准备的,不过杜飞萱自知在这二人面前自己没有坐的资格,便没有擅作主张。
云霄夫妇也没有相请的意思,只见梅汉霄微微一笑:
“杜老不必客气,我们等候你多日了,也知道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哦?
正要请梅家主指教。”
“不急,请杜老先稍等片刻。”
杜飞萱一愣,不知道他说稍等片刻是等什么,但见对方夫妇二人既没有再多说话,也没有请自己落座,不由心中暗暗动怒。
心想就算杜家势力不如梅家,自己总也是一家之主,你们二人如此轻慢,实在是过于狂傲。
正等得不耐烦时,忽然见天井深处,又隔着一道门的内院中似有话音传来,而云霄夫妇二人都是一副颇为关心的模样,不由顿悟,原来这里另有客人。
这么说,刚才那把椅子也不是为自己准备的了?
胸膛一股怒火升起,杜飞萱又是一拱手:“梅家主!梅夫人!既然尊府另有贵客,在下今日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
说罢,转身就要走。
“杜老先不急,你我本不是江宁人,在这里不都是客人吗?”
“嗯?
梅家主这话什么意思?”
杜飞萱听他话中另有玄机,不由转过身来。
只见梅汉霄又是一笑:“我们夫妇今日是要做和事佬的,杜老若先走了,这个和事佬可是做不成了。”
这话一出,杜飞萱心中一沉,自然知道梅汉霄话中何意。
激愤之下,再也忍不住:“梅家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那个任平和尊府是什么关系,你们到底为什么一直护着他!”
“问得好!”
此时,一旁的莫干云也说话了,目光一凛:“我们也想请问杜老,任先生到底为什么得罪了杜家,你们要一直穷追猛打?”
“伤子之仇,不共戴天!”
“听说是任先生伤了你小儿子的一只手?”
“不错,此仇不报,姓杜的枉在东南三省纵横多年!”
杜飞萱话音洪亮,惊得四合院内外一片回响。
莫干云不似梅汉霄那般有城府,向来喜欢直来直去,当下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就请杜老划下道儿来吧,我们替任先生接着就是。”
“什么?
梅夫人你……”
“杜家要全力伤他,我们梅家便全力保他,这个意思,杜老听明白了吗?”
杜飞萱神情一片惊愕,他万万没料到云霄夫妇保任平的态度如此决绝,不惜当面撕破脸,而此时自己若回一句“明白”,那便是真的无可挽回了。
“梅夫人,到底为什么?”
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又道。
莫干云毫不避讳地直视他目光:
“哪有什么为什么?
任先生伤了你儿子,却救了我女儿,所以我梅家要保他,怎么,莫非我女儿的一条命还抵不上你儿子的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