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楚家府邸演武场内,阵阵震荡耳鼓的呼啸之声接连传响。
楚歌伫立在场内,手持巨大的追龙弓,迅速搭箭开弓,拉成满月。
看也不看远处一个随着绳索摆动快速移动的箭靶,完全凭着直觉,刹那将箭射出。
二十五石的战弓,弓弦松开的刹那,啊发出“嘣!”的巨响。
砰!——
半空快速晃动的实木箭靶仿佛瞬间仿佛被一击紫硝神雷击中,炸开一个大洞,木屑四射飞散。
“嗖嗖嗖——”
“嘣嘣嘣!!”
楚歌飞快射箭,手如残影。
追龙弓在他手中好似玩具,仅凭肉身力量就被持续不断拉成满弓。
一时间,箭矢如狂风骤雨。
阵阵实木箭靶爆开的声响宛如滚滚闷雷,木屑四散横飞。
不到半息过去,前方被绳索牵扯滚动的十数个箭靶,已齐齐被箭矢轰炸成渣。
不远处场边围观的李晨曦等青年都已是看得有些呆滞,瞠目结舌,连喝彩都已是反应不过来。
太快了,太狂猛了!
在他们眼中,楚大人这射击的哪里是弓箭,分明就是城池城垛上的大威力弩炮,杀伤力太恐怖了。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纯以力量拉弓,还未动用异力。
众人才想到这里,便看到楚歌抽出一根足有六尺多长宛如短枪,却比短枪要细一些的箭矢,在手中掂量了两下,感觉比寻常箭矢重多了。
“老爷,这是非常优良的原石铁箭,对异力的传导效果非常强,坚硬程度叶不亚于百炼精铁,已是灵宝阁那边能提供的最好的灵箭。”
一旁的管不平提醒道。
“嗯这箭目前市面上怎么卖?”楚歌问道。
管不平道,“一支价值百两黄金。”
楚歌皱了皱眉,“真贵!”
管不平闻言苦笑,能不贵吗?
习武之人中,能练箭的,本就成本很大。
这种灵箭损耗的成本,就更大了。
寻常的换血巅峰武者,无望踏入凝力境,就学些异力秘技,买一把不错的对异力传导性能很好的利器,便可发挥出部分凝力境强者的力量。
学箭的,却就需要买很多造价昂贵的灵箭才行了,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
这时,前面狼藉的场地已被清理出来。
几个下人从墙后突然抛出几個拳头大小的铁块。
楚歌迅速搭箭拉弓,灌输了一丝异力。
下一刻,短枪般的箭矢刹那射出。
空气‘嗖’地被撕开来,留下一条白色的气雾。
“铛!”的一声。
其中一个铁块瞬间被击中,爆开成无数铁渣碎片。
楚歌快速拔出第二根箭矢,搭箭射出。
第二块铁块应声爆裂。
到了第三个时,已是迟了一步,铁块应声落地。
“用这种原石铁箭,速度就慢了,还要加强练习。”
楚歌不太满意。
管不平恭维道,“老爷,您射穿的毕竟是百炼精铁,这种精铁都被您击爆了。
若是落在凝力境强者身上,哪怕他穿上特制灵甲,除非能及时阻挡,否则也是一射一个洞。”
“嗯你说得也对,而且,这还不是追龙箭最强的威力。”
楚歌挥挥手。
管不平识趣退下,去往前方拾捡回箭矢。
楚歌看向天空。
上次那两个在法场教唆捣乱后,从空中离去的强者,至少处于五百丈开外的距离。
他现在练箭小有所成。
手持二十五石的追龙弓,若配合追龙箭术,能否射到五百丈外的目标?
“追龙箭的技巧本就讲究射远,现在应该是能射到的。”
真理只在射程之内!
楚歌再度搭箭拉弓,这次没有立即射出,而是融入了一些雷灵功的雷灵劲。
四周围观的天才们,顿时感到四周空气似充满浮躁和压抑。
空气中似有股磅礴的力量,滚滚集中向了缓缓拉满弓的楚歌。
追龙弓周围霎时光雾氤氲,异力如流水般向原始铁箭涌去。
“噼里啪啦”——
一丝丝细小的电弧,在楚歌身上闪烁,他满头黑发也仿佛通电了一样,散发着莹莹的微光与电弧。
与此同时,一圈圈刺眼的电弧,开始在箭矢上密集缠绕。
强烈的危险气息立即扩散开来。
“电箭!?”
“好厉害!”
“我知道,这是镇邪司的雷灵功。”
不远处围观的天才们纷纷惊呼。
“咻——”
楚歌突然松手。
箭矢如惊天长虹般,又好似一条电龙,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破空而去,带起一阵风雷之声。
不过眨眼之间,箭矢就宛如一道急骤而过的流光闪电,升到五百多丈外的高空。
突然爆碎开来,云影城上空爆发出一片耀眼的电光。
好似有一个根状的闪电炸裂开来。
一声可怕的霹雳爆响在诸多人头顶炸开,仿佛半边的天空起了爆裂,余音扩散到下方都惊心动魄。
“不错.”
楚歌一眼看出,这追龙一箭射到了五百多丈外,甚至接近六百丈的位置。
若是再有上次的事情发生。
他也不会独望天空悠悠,对强敌无可奈何了。
这追龙箭,暂时他是练到小成了,再想提高,就得水磨工夫,每日勤加练习了。
楚歌看向手中的重弓,目光一闪,“这二十五石的追龙弓,拉起来是轻松,但对我而言,还是轻了。
若是能兑换一把五十石以上的名器重弓,我的射程范围将会更广更有利.”
对于寻常的凝力境武者而言,二十五石的重弓,也够用了。
若是不调动异力,短时间连续拉个十来次满弓,手指和手掌的肌肉,便会负荷很大,很难保持稳定。
毕竟,射箭不似打拳。
力量是集中在三根手指,甚至仅仅食指上。
但对于楚歌这种从一开始就修行横练的武者而言,二十五石的重弓,就不算什么了。
轻松驾驭,想射多久射多久,重在一个持久。
“回头把这弓当给万宝库,贡献凑凑,再换一把名器级别的战弓。”
楚歌结束练箭。
提着弓走向一众观摩了许久的天才青年,准备指点一番这些天才的武学。
不过没一会儿功夫,迟管家却是前来通报,有位来自临渊城的故人前来拜访。
“从临渊城来的?”
楚歌惊诧。
城南,一个新整理出的高墙深院当中。
沙鸿儒目光从远处空中逐渐消敛的箭光收回,低声道。
“他的进步好快,我的确是低估了他,但我不会再轻视这样的对手.不过,这位姑娘,你又是从何而来?”
他的目光挪向对面高墙上伫立的女子,上上下下在她玲珑浮凸的娇躯巡视数遍,道。
“佳人亲至,鸿儒本应是邀请入内好生招待,可惜鸿儒初来乍到,尚有诸多事务缠身,恐不能作陪!”
若是其他人胆敢以如此眼神扫视自身,独孤明心必然是要出手教训。
但对面的沙鸿儒的目光中却并无任何旖旎,很是清澈,代表对方也是刻意为之试探。
她面纱下的俏容平静,道,“素闻沙公子盛名已久,明心甚是仰慕。
如今沙公子在真野王推荐下,荣升云影城镇邪司副掌司,想必要不了多时,就将超越那楚歌,坐上掌司之位。
届时沙公子联合江城府申掌司,必将在这横州大施拳脚!扬名立万,明心在此提前恭贺沙公子!”
她说着,抬手抱拳行礼。
沙鸿儒闻言,眉头却是微皱。
他与申应高等人前来横州接任之事,乃是真野王从中操作引领。
未来计划如何,也全凭真野王做主。
只不过这个中内情,少有人知晓。
这突然出现的女子神神秘秘,却是知晓这些讯息,不知是敌是友。
“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若是不道明来意,说不得鸿儒今夜就要留下姑娘畅谈一宿了。”
沙鸿儒淡淡一笑,同样抱拳回礼,看似是谦虚非常,实则骨子里却是傲气凌人,隐有不可一世的豪气。
独孤明心瞅见沙鸿儒这副做派,心内却是暗赞一声。
至少这沙鸿儒,是比楚歌那根木头强得多了,也讨人喜欢多了。
她本是更中意表现强势的楚歌,认为楚歌更像是圣女殿下寻觅的天命之子。
不过在楚歌那吃瘪之后,心中郁郁,转念一想,沙鸿儒与楚歌交手落入下风,也只是暂时的,未必是真不敌。
过去也常有些天才在成王之路的初期受些挫折,而后奋发图强崛起,莫欺少年穷。
沙鸿儒或许便是此类。
此刻独孤明心也是有意试探,淡淡轻哼一声道。
“沙公子若要强留,便要看有没有那等本事了,若是有本事,告知你有如何?”
她话音放落,已是作势欲走。
沙鸿儒长笑一声,道一声“姑娘且慢”,倏然出手。
腰间长剑呛地出鞘,幻出点点剑芒,漫空遍地笼罩向女子。
“沙公子对楚掌司都未曾动兵刃,却对人家施以辣手。”
独孤明心幽叹一声,素白袖内倏然一道飘带,有若一道闪电般划破虚空,刺在宛如百花绽放般的剑尖处,精准无比。
“铛!——”
沙鸿儒被飘带破开的长剑,登时发出清脆激响。
气劲四处翻腾激溅。
女子飘带犹如毒蛇般刹那缩回,化作漫天翻卷的波浪收束,形成防护,身影电掣而去。
“留下吧!”
沙鸿儒纵身一跃,身影快速掠过,从那飘带罅隙里杀出一剑,宛如闪电般的剑气顿时狂飙。
楚家府邸内。
楚歌很快便见到了从临渊城千里迢迢赶来的故人。
竟是昔日的府中下人黑狗子。
再见这质朴憨厚的乡下仆人,楚歌只感到自己像是成了前世课本里的少爷见着了昔日的下人闰土,当真是有一层厚障壁了。
黑狗子微黑透红的脸膛,瘦高的个儿,粗糙的手,愣站在那儿局促的模样,像极了秋天田野里的一株红高粱那样淳朴。
再见到气质已然更为大气尊贵的楚歌,这黑狗子好似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愣了片晌才赶忙唤了一声少爷,而后眼眶红润着嘴唇翁动,喉咙像被通开的水道一样,有一肚子的话如水一样,想哗哗地流出来才痛快。
“黑狗子,不要紧张,来,坐下来,有什么话,跟少爷说。”
楚歌意识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但此时还是稳定黑狗子的情绪,熟稔热情拉对方坐下,唤来一旁的俏婢为黑狗子斟茶。
“少爷,是这样,我这次来,是因为福伯死了,胡馆主也死了,当年跟着少爷您的那些婢女,小春花她们,她们都死了”
黑狗子也是个直性子,袖子里藏通条棗不打弯儿,一开口就直接道出诸多故人死讯。
楚歌闻言也是愣了好片刻,旋即面色骤然阴沉下来。
整个屋内的氛围都霎时变得无比压抑。
黑狗子霎时面庞紧绷,被震慑得瞪圆了眼,心脏收缩,说不出话来。
周遭的迟管家等下人也各个都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
凝力境强者的恐怖威压哪怕是不经意释放出一丝,也顿时令周遭整个室内的人感到几乎站立不稳的压力。
楚歌深呼吸口气,收敛身上的因情绪波动释放的灵威。
看向穿着朴素的黑狗子,尽量用平和口吻安抚对方道。
“到底怎么回事?是天地香火教又来了临渊城,在施加报复?”
“不不知道,少爷您走后,没多久福伯就给狗子张罗了一门亲事,一月前狗子照福伯吩咐,便提着东西去乡下找那家姑娘提亲
不料我回城里后,福伯他,还有小春花,胡馆主.”
黑狗子说到最后,抑制不住情绪,已是边抹泪边说。
楚歌一番安抚过后,终于也是让黑狗子缓缓道明了具体状况,确定了讯息。
临渊城内,但凡是跟他有些故交之人,都死了。
家里遣散出去的下人,也大多遭了毒手。
胡馆主胡学之以及福伯,更是难逃毒手。
唯有少数如黑狗子这般在其他乡下的下人,逃过了一劫。
他本以为是天地香火教报复临渊城。
但仔细问询,发现事情没想象的那么简单。
因为死的人都是与他有关之人,除此之外,城内再没有其他人死去。
天地香火教就算是要报复临渊城,也不可能独独盯上了他。
因为昔日挑夫做的事,与他无关,天地香火教不可能找得到他的头上。
根据黑狗子说,暂时城尉田有济没有调查出凶手是谁。
他吩咐下人送黑狗子下去洗个热水澡,歇息歇息后,独自在屋内踱步思索。
“只杀与我亲近之人,连福伯这些普通人都没放过尸体有被折磨的痕迹。
此人,不是为了泄愤,而是要调查我的过往”
“是谁?”
他脑海里瞬间联想到了很多,眼神中杀机浮现。
沙鸿儒,还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