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凤儿低下头,去看那孩子的脸。却不出声,这样对待他,会有报应吧,丢下这个孩子的话,跟父亲丢下母亲有什么区别,任何的苦衷都好,丢下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这样的人,不是应该受到唾弃的吗?如果可以,她希望,至少让孩子可以没有任何负担的长大,不要成为像月氏兄弟那样为了皇位不惜一切的人,那样的人,背负太多,一辈子也不会开心。
这也是,刚开始她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原因。有许多人说,孩子是无辜的,不能剥夺他生存的权利。可是,如果把不受欢迎的孩子生出来,总有一天,他会孤单,会哭泣,会怨恨,那样的人,即便是长大了,也会痛苦,连带着所有人的痛苦,延续上一代的悲剧……
即便她不能全然地去相信这个男人,但是孩子……她还是要去喜欢的……不能让这个孩子跟她自己一样,出生了以后就不被父亲接受,害的母亲背逃所有的族人……像她一样痛苦地活着……
思及此,她接过他手中的婴孩。
“虽然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对你们尽到责任……但是,我会尽力去爱他的……”
月鸣尚松了一口气,心中也泛起一丝苦涩,原来,她真正要的,是这个孩子……不过,只要是这样,他还是有希望的呀……只要她不全然离开,全然抛弃他,他就可以有让她爱上他的机会,不是吗……一年,两年,哪怕十年,二十年,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去磨,总有一天,她的心会软的,真心接受他的……现在,她不是接受了宝宝吗……
“你给他,起个名字吧……”月鸣尚期盼地望着她。
“叫缘休吧!”苗凤儿侧头看着怀里的孩子,有些微的手足无措。缘休,不管是孽缘还是善缘,全部都到此为止吧,不要伤害到这个幼小的生命,能够让他快乐的成长。
月鸣尚刚想要说话,却疼的闷哼一声,显然是刚刚时候情绪太激动牵扯到了生产的伤口。苗凤儿唤来好月,吩咐她将小世子带走,自己坐到床边,强自将男子按下躺平:“你还想不想要命了!”
月鸣尚怯怯地伸手去握上她的,见她没有拒绝,便紧紧握着不放。“你别走!”
苗凤儿摇头:“我不走,在这里陪你!”
月鸣尚终于放心地闭上眼睛,苗凤儿,是信守诺言的女子……他爱她,便要信她……
苗凤儿一直没有动作,手被熟睡的男子握住不放,眼睛突然停留在他贴身的白袍上。一直到他下体蔓延开的鲜血,有些不忍的闭上眼睛,这个世界的男子,要生下孩子,竟然是如此痛苦的。
还好,刚才好月说她家王爷没事。
至少,经历难以想象的痛楚之后,平安产下小世子。
那边的月皇宫
一个男子坐在铜镜前,细细端详里面的人影。自己,在男子中,算是美人了吧!怎么那女人就一点也不留恋呢,就算是,只留恋他这一张脸,也是可以的呀……
铜镜中的男子,白皙的肌肤,优雅的轮廓,修长的剑眉,挺而微翘的鼻子,润红完美的嘴唇。儒雅而温润无比,只是眉间那抹浓浓愁绪,无论如何也无法除去,她,现在在皇弟那里吧,不知道她会怎样安慰怜惜他,印象中,她似乎不是那样温言软语的女子,在任何时候,都是一副天塌下来也无甚所谓毫不在乎的样子……现在,不知道皇弟和那刚出生的孩子,是不是在她牵挂的范围之内了……
他派去的人,被她拦下了,早就知道会这样了,她一定不希望他靠近那个孩子吧,毕竟,她还是会心疼孩子的,皇弟的命运,终究要比他强吧……
苗凤儿啊,苗凤儿,究竟你要伤多少人的心才足够呢……就算曾经对不起你……这些日子以来我所受的苦,还不能让你消气吗……我以前,也有立场啊,有自尊啊,现在这些我都没有剩下一星半点了,你还不能来我身边吗……
不过,今天她竟然说了会来找他,在印象中,这似乎是第一次她亲口说要找他,主动来找他,他好好打扮一番,也许……能留住她的心也不一定……
执起木梳,男子小心梳理着自己的长发,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仪表这么重视,也有可能是他第一次这么重视她的想法,不过,这种心情,有些苦涩,却也甜蜜的很,这种等待的感觉……如同陷入甜蜜的恋爱中的少年的这种心情,一个三十岁的可以称的上是个老男人的他,也第一次尝试到了……
月修文等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这期间什么事情也不做,只痴痴坐在镜前,将青丝拢了又拢,梳了又梳,在自己身上挂上香囊,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可是——
直到日落西山,直到夜幕深沉,那个人,也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