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密令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迅速划过各国的朝堂,在阴影中串联起一张危险的网。
燕国朝堂之上,燕王一扫往日的阴沉迟暮,眼中闪烁着饿狼扑食般的凶光。
在金碧辉煌却又弥漫着肃杀之气的大殿内来回踱步,手中紧握着那柄象征王权的佩剑。
剑柄上的宝石因他用力过猛而隐隐泛白。
“赵国,哼,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此次合纵,便是他们的丧钟敲响之时。”
燕王猛地转身,剑指下方群臣,“诸卿,吾燕与赵积怨已久,往昔之耻,今日必当血洗。秦国既已牵头,吾等当倾尽全力,不可再有半分退缩。”
群臣齐声应和,呼声在大殿内回荡,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而落。唯有老将钟离恪微微皱眉,上前一步,抱拳道:“陛下,赵国新胜,其军精锐,韩飞羽又善战,不可小觑。虽联军势众,然协同作战,最怕各自为战、人心不齐。当务之急,需与秦、楚等国商定详细作战方略,明确各方职责,方有胜算。”
燕王神色稍缓,点头道:“钟离老将军所言甚是,传我诏令,速派使者前往秦、楚,约定会盟之地,共商伐赵大计。”
与此同时,秦国使者快马加鞭,穿梭于各国官道,所到之处,马蹄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宛如不祥的阴霾笼罩大地。quwo.org 橙子小说网
抵达楚国时,新楚王正被困于朝堂纷争的泥沼之中。
望着秦国使者呈上的密信,眉头紧锁,心中五味杂陈。
“陛下,秦国此谋,虽意在赵国,可我楚国刚经内乱,元气未复,贸然出兵,怕是……”
相国孙乾忧心忡忡,在一旁低声劝谏。
新楚王冷哼一声:“若不参与,秦国岂会善罢甘休?如今我楚国,恰似在悬崖边缘,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参与合纵,或还有一线转机,可谋得战后些许利益,重振国威。”
言罢,楚王挺直脊梁,下令召集残破军力,筹备粮草辎重,准备奔赴会盟之地。
会盟之地选在魏韩交界的汜水之畔,此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处于各国交通要道,便于联军集结调度。
秦国大军率先抵达,黑色的营帐连绵数里,如同一座钢铁铸就的城池,营帐上空飘扬的黑色“秦”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透着令人胆寒的威压。
秦王身着玄色龙袍,头戴冕旒,高坐于中军大帐之中,下方众将盔甲鲜明、神情肃穆,等待着各国诸侯的到来。
燕国军队随后而至,燕王亲率精锐,身着蓝色战甲,步伐匆匆,步入大帐时,还带着几分北国的风霜与不甘示弱的倔强。
与秦王匆匆寒暄几句后,便在一侧落座,目光时不时扫向帐外,似在估量着此次联军的实力。
楚国军队姗姗来迟,衣衫褴褛、神色疲惫的士卒们拖着沉重的步伐,在新楚王与一众将领的带领下走进会盟区域。
楚王身着华服,却难掩眼中的憔悴与无奈,步入大帐后,强撑着笑意与秦王、燕王见礼,寻了个位子坐下,暗暗握紧了拳头,想着定要在这场合纵伐赵之战中找回楚国丢失的颜面。
大帐内,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滴出水来。秦王率先开口,声如洪钟,在帐内回响:“诸位,赵国新胜,其势嚣张,已然威胁到我等各国存亡。今日齐聚于此,便是要共商破赵良策,重定这天下格局。吾大秦愿为联军先锋,直捣邯郸,挫其锐气。”
燕王急不可耐地起身,接话道:“我燕国与赵相邻,熟悉其边境地形,可从北部边境突袭,牵制其兵力,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楚王微微迟疑,起身拱手道:“我楚国虽新遭变故,但将士们报国之心拳拳。可从南部迂回,截断赵国与韩、魏之间的联系,断其援军之路。”
各国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却也不乏暗中较劲、争抢功劳与资源的意味。帐中沙盘之上,代表各国军队的旗帜不断挪动,模拟着各种作战方案,时而聚拢,时而分散。
而此时,联军中的普通士卒们,在营帐外也有着别样的心思。楚国士卒们围坐在一起,小声嘀咕着。
“听说这赵国刚打了胜仗,兵强马壮的,咱们这联军,真能打得过吗?”一个年轻的小卒满脸愁容,搓着手中的干粮,干粮粗糙得咯牙,却也无心下咽。
“哼,上头的事儿咱管不着,只盼着能活着回去。听说这次后勤还是那个苏烈管着,之前他弄来粮草,救了大伙一命,希望这次也别出岔子。”旁边的老兵叹了口气,往篝火里添了根柴,火星四溅,映照着众人忧虑的面庞。
苏烈此刻正穿梭于粮草营帐之间,仔细清点着物资,眉头紧皱。粮草数量看似充裕,可苏烈心里明镜似的,这联军人数众多,各国胃口又大,时日一长,这点储备怕是撑不了多久。
况且运输之路也不太平,沿途山贼草寇时常劫掠。
还有赵国的小股游骑不定时骚扰,稍有差池,前线就得断炊。
苏烈前脚刚出粮草营帐,后脚便碰上了燕国负责辎重调配的参将邓通。邓通满脸骄横,大剌剌地拦住苏烈去路,“我说楚国来的,你这粮草准备得可太慢了些,我燕国将士可不能饿着肚子上阵杀敌,误了战机,你担待得起吗?”
苏烈心中窝火,却强压着脾气,拱手回道:“邓参将,这粮草筹备本就繁杂,又兼路途险阻,能有如今局面已属不易,还望贵军稍安勿躁。”邓通却不依不饶,“哼,别拿难处当借口,我看你们楚国就是诚意不足,莫不是还惦记着和赵国暗中勾连?”
这话一出口,苏烈身后的几个楚军士卒都攥紧了拳头,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恰在此时,秦国监军蒙毅巡营至此,见此情形,厉声呵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内讧?若不团结,这仗不用打就输了!”
邓通这才收敛了些,嘟囔着转身离去。苏烈长舒一口气,深知联军内部矛盾重重,这比战场上的敌军更棘手。
三日后,合纵联军正式开拔,向着赵国进发。
秦军作为先锋,如黑色的潮水般汹涌向前,一路气势汹汹,所过之处烟尘滚滚。
可刚踏入赵国边境,便遭遇了赵国名将韩飞羽亲率的精锐骑兵阻击。
韩飞羽一马当先,银枪闪烁,如一道白色闪电般冲入秦军阵中,秦军先锋部队竟一时被冲得阵脚大乱。
燕王见秦军受阻,赶忙依计从北部边境突袭,燕军轻骑如鬼魅般绕到赵国守军侧翼,本欲打个措手不及,却不想赵国早有防备,侧翼伏兵四起,燕军瞬间陷入苦战。“中计了!快撤!”
燕军将领嘶声呼喊,可慌乱间,燕军彼此冲撞,丢盔弃甲者不计其数。
楚王得知前方战况,心急如焚,催促楚军加速迂回,可道路崎岖,辎重拖累,行军速度极慢。
等赶到预定地点时,已然错过了最佳战机。
赵国援军已突破楚军防线,与邯郸守军会合。
大帐之中,秦王怒拍桌案,“怎会如此狼狈?各国到底有没有用心作战?”燕王满脸羞愧,却又不甘示弱地反驳:“秦军先锋也没讨到好处,怎就怪罪我等?”
楚王则沉默不语,心中暗叹此次合纵怕是要功亏一篑。
苏烈站在帐外,听着里面的争吵,望着天边残阳如血,心中忧虑愈发浓重。此时,一个受伤的楚军士卒被抬了回来,气息奄奄地拉住苏烈的衣角,“大人,咱们怕是中了赵国的离间计,我听秦军里有人传言,说咱们各国心怀鬼胎,相互猜忌,赵国便借机各个击破……”
苏烈闻言,心中一惊,若不尽快化解联军内部矛盾,扭转战局,此战必败无疑。
是夜,苏烈求见楚王,进言道:“陛下,如今战局不利,皆因联军离心。当务之急,需与秦、燕坦诚相见,重拟作战计划,互派监军,以示信任,再合兵一处,集中兵力攻打邯郸要害,或可扭转乾坤。”
楚王沉思良久,觉得有理,便与苏烈一道,连夜拜访秦王与燕王,晓以利害。
秦王与燕王起初还有疑虑,可眼见败局将至,也只得应允。各国重新调配兵力,摒弃前嫌,以秦军正面强攻,燕军侧翼掩护,楚军断后防援的新阵型,再度对邯郸发起猛攻。
韩飞羽虽英勇,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在联军持续攻击下,渐感不支。
邯郸城中,赵王望着城外如蚁群般涌来的联军,眉头紧锁,深知此番危机空前。城中百姓人心惶惶,哭声、呼喊声交织。赵王咬咬牙,亲上城头鼓舞士气,“吾赵国儿郎,生死存亡在此一战,与城共存亡!”
联军日夜攻城,死伤惨重,可士气未减。
苏烈在后方全力保障粮草供应,甚至亲率小队击退多次骚扰之敌。
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黎明,秦军率先攻破邯郸东门,联军如潮水般涌入城中,与赵军展开激烈巷战。
韩飞羽身中数箭,仍拼死抵抗,直至力竭倒下。
邯郸城破,赵王被俘,赵国宣告战败。可望着满目疮痍的邯郸,秦王、燕王、楚王等人却没了胜利的喜悦,这场合纵伐赵之战。
虽胜却惨,各国皆元气大伤,内部矛盾也只是暂时压抑。
未来天下局势,依旧迷雾重重,而苏烈望着城中废墟。
默默思量着,不知下一场纷争又将在何时何地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