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务员皱眉。
李秀娟生怕他不答应,竭力说:“我那个朋友是糕点厂,厂长的女儿!”
“他的爷爷,跟几个伯伯都是烈士,国家为了补偿照顾他们,还让他们家住了糕点厂唯一的楼房,那可是三层楼的小洋房哩。”
“我朋友的妈妈在国营饭店当大厨,她家可有钱了!”
“就那个短头发,脖子上扎黄色丝巾的姑娘。”
乘务员一听,李秀娟的朋友是烈士之后,爸妈又都在国家单位工作,再听她说起脖子上扎黄丝巾的,脑海立即浮现起覃秋迎那张明艳动人的脸。
乘务员下意识就松开了,“好,不过你得在到下一站之前补票,不然还是得下车。”
“好!”李秀娟忙不迭地点头,“我这就去找我朋友!”
她转身踩着有些摇晃的火车车厢绿皮地板,往回走。
撞见几个穿着体面的人去餐车用餐。
她让道,将身子贴着火车车厢壁。
刚站好,她就看见宋玉也在其中,不由愣了下。
她是知道宋家有钱,宋玉也得宠,但没想到宋玉这么有钱,居然能上餐车吃饭。
宋玉在要路过她的时候,她张了张嘴想要打招呼,甚至有了想要找宋玉借钱的冲动。
但!
她很快想到宋玉告诫的话,让她以后滚远点。
瞬间,到了喉咙的话又被她生生的咽了回去。quwo.org 橙子小说网
而宋玉也像是压根没有看见她一样,从她身边走过。
她扭头望向宋玉,看见宋玉被餐车乘务员拦住了。
宋玉也不慌,也不知道笑着说了什么,那位乘务员就转身走了。
宋玉身子歪歪斜斜地靠着火车车厢壁,像是在等乘务员。
李秀娟虽然心里好奇,但也没有继续看下去。
她必须赶在火车到下一站前,找覃秋迎借钱补票,不然会被赶下火车的。
到时候真的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急忙转身朝着之前的车厢走去。
这一路上,都是食物飘着的香味儿,饥饿感让她感到一阵胃疼。
她揉了揉肚子,忍着痛继续往前走。
边走,她边寻思着,除了从覃秋迎那儿借买车票的钱,再找她要点吃的。
覃秋迎向来大方,而且在家里又受宠,肯定带了好多好吃的,之前上车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
一想到有好吃的,她走得更快了。
可走到通往原来覃秋迎所在的那截火车厢的衔接处时,她却犹豫不前。
她可是当着大家伙的面,被乘务员带走的。
那些人都是班里的同学,有好几个特别爱嚼舌根,不知道把她说得多难听呢!
她站了会,一边闻着传来的食物香味,一边竖起耳朵没听见有人提到她的名字,才忐忑地走过去。
她刚走进车厢,就看见有人对她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声音不大,却能让她听见。
“呦!这不是用假车票混上车的,李秀娟嘛。”
“怎么回来了,乘警没有拘留她?”
“她也好意思回来,我要是她就直接从火车上跳下去,被火车碾死算了!”
“……”
李秀娟听得身子发抖,眼泪水在眼圈里打转。
她紧紧攥着拳头,忍住没有哭出来。
她焦急地在车厢里找了一圈,发现覃秋迎之前坐的位置,被一个男同学坐了。
“让让!”
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男生走过来,故意将她撞了下,加上火车的晃动,她身子不稳地向前扑。
坐在前面的女生嫌弃地躲开,李秀娟扑在了座位上。
女生恶声恶气地质问:“李秀娟,你干嘛!”
“假火车票欺骗不了群众的眼睛,就打算来强的,来抢我的座位!”
“你这也太猖狂了吧!”
李秀娟委屈地站直身体,“我没有,是他撞我,我才——”
“你好好说话!我怎么撞你了?明明是你挡道。”刚才撞她的男生大声嚷嚷,一脸凶相。
其他人也跟着你一言无一语地攻击李秀娟。
周围人恶意的嘴脸,喷出的唾沫星子,让她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颤抖地攥着拳头,一再压抑的委屈,被刺激的从身体里爆发,她用力反驳:
“我要真有罪!乘警会放我回来吗?”
周围的人都被她带着哭腔哭嚎声,给震住了,瞬间安静下来。
但很快有女同学,阴阳怪气地说:
“她哭什么啊,又不是我们给她假火车票。”
“就是,搞得好像我们欺负她似的。”
“……”
体育委员赵大壮看不下去了,起身皱眉道:
“你们都给我安静点!大家都是同学,出了事应该相互照应,你们这么落井下石算是怎么回事?”
“体育委员,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李秀娟了吧?”
班里嘴碎的女同学,吴秀娥起哄。
周围气氛瞬间变了味道,不少男生还跟着嚷嚷:“呕!赵大壮喜欢上李秀娟喽……”
赵大壮被说得面红耳赤,急忙解释:“没有的事,你们别瞎说!”www.
李秀娟羞怒转身跑了。
不过她没有跑远,而是跑到了火车车厢衔接处。
她刚才有注意到,覃秋迎虽然没有在原来那个座位上了,但行李还在,一准得回来。
只是,她等了好一会也没有看见覃秋迎的影子,越来越焦虑。
难道是去上厕所了?
她又走到厕所门口等,好不容易等到厕所门打开了,走出来的却是个男同志。
这个覃秋迎到底去哪儿了?
做个火车也能到处跑。
此时到处跑的覃秋迎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继续往前面的车厢走。
前面的车厢是卧铺车厢,她想过来试试能不能换成卧铺票。
刚走到车厢衔接处,就被乘务员给拦住,“你哪个车厢的?”
覃秋迎看乘务员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边跟她说话,手里边不停地织着毛衣。
覃秋迎凑近了看,“阿姨,您手真巧,您这织的是衣服吧?”
乘务员阿姨被夸手巧,脸色明显缓和了些,谁不爱被夸呢?
覃秋迎又接着说:“我知道一种新的织法,叫地瓜垄,我们那边大城市里特别流行。”
乘务员阿姨,这才正眼看她。
这一看瞬间被惊艳了。
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
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瞅瞅这皮肤跟才剥下鸡蛋壳的鸡蛋亲,白白嫩嫩;小嘴红润润的;一双眼睛黑亮眼神清澈动人,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尤其是她这身打扮!
短发上别着黄色的发夹,发夹上有毛线勾的小黄花。
她脖子上系着黄色的丝巾,身上穿着米色的衬衫,黑色笔筒裤,虽然是常见的款式,但剪裁得特别合体,穿在她身上怎么看怎么洋气。
乘务员阿姨视线又回到了她的发卡上,笑着问:“你说的地瓜垄,就是你发夹上的用毛线勾出的花吗?”
“不是,”覃秋迎笑着将发夹拿下来,“阿姨您要想学,我现在就教您怎么勾花,还有地瓜垄。”
乘务员阿姨一听,开心地连连点头,将她拉到卧铺车厢,在她的床位坐下。
覃秋迎开始跟她教起来,“这个地瓜垄啊,要上面一针,下面再挑一针……”
乘务员阿姨按照她说地织了几针,覃秋迎笑着说:“阿姨您学得很快,如果能再松一点就好了。”
“怎么松?”
“要不我给您织几针看看?”
乘务员阿姨立即将毛衣给她了。
她接过毛衣,编织起来。
很快,覃秋迎就跟乘务员阿姨混熟了。
列车长过来的时候,看见了,还笑着问乘务员阿姨,“这是你家亲戚啊?”
乘务员阿姨刚学会了地瓜垄,又在跟着覃秋迎学勾花,这会听见列车长这么说乐了。
她看了眼明艳动人的覃秋迎,笑着说:“她要是我家亲戚,我家可就有富咯。”
“好看又心灵手巧,嘴也甜。”
覃秋迎被夸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乘务员阿姨,又主动替覃秋迎向列车长打探,“还有没有空的卧铺?”
“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要有就给她匀一个空床位。”
覃秋迎心里一惊,没想到乘务员阿姨老早就看穿她心思,这会更是主动帮她说话了。
她感激地看了眼乘务员阿姨。
乘务员阿姨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
列车长看她们这热乎劲儿,笑着说:“还真有,不过得补差价。”
人情归人情,制度归制度,他一向公私分明。
覃秋迎一听要钱,开心了。
她刚好有钱啊!开口就问,“多少?”
“你哪个站上来的,把你的车票给我看看。”
覃秋迎拿出车票给他。
列车长看了车票后,找人给她换成了卧铺票。
覃秋迎明付了钱,拿着卧铺票美滋滋地回去拿行李,肚子却咕咕地叫了起来。
乘务员阿姨皱眉,“呀,姑娘你还没吃饭呢!”
“早知道不让你给我教这么久了。”
“没事,我带了吃的,现在回去就能吃。”
“你要是有钱啊,就去我们餐车吃,我这里有票。”乘务员阿姨将餐车饭票塞她手里。
她推脱不要,乘务员阿姨却说:“就当是我跟着你学织地瓜垄,跟勾花的学费。”
她这才笑着收下,朝餐车走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