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看着楚昀宁阴沉的脸色,彼此面面相觑,一时有些忐忑不知该如何是好。
“楚尚宫,我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种地的,我娘一直以为我是个大英雄,可没想到来种地?”其中一个士兵说,心中愤愤不平,仿佛种地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楚昀宁下颌扬起:“那你们呢?”
“俺娘还等着俺挣军功回去呢,留在这种地能有啥出息。”
“就是,我也不想种地,我宁可轰轰烈烈打一场,也不想被人喊做孬种,被人看笑话。”
“楚尚宫,您就行行好,让我们上战场吧。”
有一个人带头,剩下的人也跟着附和,那架势恨不得要逼着楚昀宁立马就答应。
楚昀宁目光环视一圈,最终落在了为首的彪悍男子身上,见他眼神略有几分虚闪,根本不敢看自己的眼神,所以她料定挑事的人就是他。
“你也这么想?”楚昀宁问。
前几天干活的时候,这人就不太老实,惯会偷奸耍滑,每次一干活就躲在角落,挑水的时候也只挑了大半桶,根本没有装满,但每次吃饭的时候却是冲在最前面。
男人被问话,挠了挠脑袋,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楚昀宁耐着性子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种地,当兵就应该有当兵的觉悟,而不是留在这里种地刨坑。”男子梗着脖子说。
楚昀宁闻言笑了笑:“大家不是想要上战场吗,这事儿我说了不算,既然一意孤行,我也没有其他法子了,只能让李大人过来一趟。”
于是楚昀宁让碧秀去请李大人,专门管理后勤保障的,很快李大人就来了,冲着楚昀宁十分客气:“楚尚宫。”
“李大人来的正好,这些人都不想种地了,不服从管教是军规大忌,按照军规应该怎么处置?”
李大人说:“若是不服从管教,只能劝返,祖上登记造册,三代之内不许科举,不可参军,不可务农。”
话落,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为首的男人叫张大柱,一听说这个立即不高兴的说:“我们并不是不服从管理,只是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我们想上战场又有什么错?”
“就是,我们没错!”
几十人的情绪有些激动。
楚昀宁冷着脸:“入了军不论让你干什么,你就要无条件的服从,就你们这样耳根子软任人挑拨,等上了战场之后,不停号令,随心所欲的想干嘛就干嘛,那岂不是乱套了?”
张大柱不服气的说:“那凭什么把我们分配种地,而不是其他地方?”
“人人都不想来,那这个地方谁来,大家吃什么喝什么,拿什么去保障三军,敌人还没来呢,咱们自己先起了内讧,不战而败!”楚昀宁很生气,前方的战士们个个拿着性命去拼搏,后方比不得前方危险,这些人应该知足才对,居然还在这里比这个比那个,实在令人失望。
楚昀宁话锋一转,脸色阴沉沉的又说:“种地又有什么可丢脸的,你们每天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
“可是,乱世出英雄,我们在这里种地什么时候能熬出头?”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嘀咕了这么一句。
楚昀宁挑眉:“个个都想出风头,成,我成全你们,你们若是敢私底下逃跑,叫苦叫累,我第一个绕不了你们,你们若是令我刮目相看,我亲自给你们赔罪!”
这些人油盐不进,个个自视甚高的态度,实在是令人生气。
“楚尚宫您消消气,既然这些人都不想在这里种地,那就派去前线吧,是生是死,能有条命活着回来最好了。”李大人赶紧劝楚昀宁。
“那楚尚宫的意思是?”李大人弓着身,态度谦卑,丝毫不敢忤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楚昀宁在明文帝心中的地位,轻易不能招惹。
楚昀宁嘴角勾起冷笑:“劳烦李大人准备同等的士兵,模拟训练,你们若是赢了,今儿这事就过去了,我甚至可以举荐你们去前线,可你们若是战败了,每个人打五十军棍,绝不姑息!”
几人闻言傻眼了,张大柱也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一个女人也不懂什么打仗,只要提出来了,就一定会答应的。
张大柱咽了咽嗓子,忽然有些后悔了。
“比就比!”张大柱的弟弟,张二柱冷冷一哼,他一身的蛮劲儿,还怕打不过对方?
楚昀宁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搜寻;“现在站出来认错的,每个人罚二十棍。”
话落,立马有三个人站了出来,跪在了楚昀宁面前;“楚尚宫,我们三个人知道错了,恳请楚尚宫网开一面,再给个机会。”
三个人都是同一个村的人,彼此有个照应,平时在家里也种地,有的时候赶上收成不好,一整年都没有吃食,现在不一样了,每个月都有固定的银子可以拿,让一家子温饱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所以三个人一致决定,老老实实的种地。
楚昀宁勾唇笑:“出去领罚吧。”
“多谢楚尚宫。”三个人不顾张大柱狠厉的眼神,站起身一块去领罚,不一会就听见外面的板子声,惨叫连连,听的剩下人个个脸色发白。
“战场上远远比这个还要残酷,你们能有机会留在后方,能完完整整的回去,还有机会和家人团聚,竟然如此不珍惜!”楚昀宁恨铁不成钢,要是这群人真的是想上战场厮杀,她不会这么生气。
这些人明显就是上了战场也只是逃兵!
或许是因为自己太好说话,以至于大家觉得可以试探一下底线,所以楚昀宁决定要立威!
“我们替国尽忠,并没有错!”张大柱还在嘴硬。
楚昀宁也懒得再废话,直接让李大人去安排人,大概半个时辰后,双方各一百人,一蓝一黑两拨人。
一声令下,双方进入厮杀,一拨人陷入了争斗,很快吸引了许多士兵驻足观看。
“种地多好啊,我还巴不得去种地呢,学会了以后就能是一门手艺了,这位楚尚宫很厉害的,听说大冬天还种出了绿色的蔬菜。”
“真的假的?”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几个凑热闹的士兵私底下八卦着。
一个时辰后,不出意外一百个人全军覆没,楚昀宁站在擂台上冷眼看着这一百人。
“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擅长,这里是军队,不是给你玩笑的地方,你们打不赢对方不代表不如对方,只是领域不同罢了。”楚昀宁冷着脸:“如果今天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你们现在已经成了一缕亡魂了。”
一群大男人面含羞愧,一句话不话。
楚昀宁一声令下立即让人准备军棍,很快人群里就有人下跪求情:“楚尚宫,我们知错了,以后我们再也不敢有其他要求了,老老实实种地,求求您网开一面吧。”
“对啊楚尚宫,我们真的知错了。”
楚昀宁冷呵:“命令就是命令,我已经提醒过你们好几次了,是你们自己一意孤行,来人呐,每个人打六十军棍,登记留册,若再有下一次,直接开除军籍,离开边关,永不得踏进边关半步。”
大家看着这个纤弱的小女子爆发出大大的力量,一时间没人敢反驳,在楚昀宁的监督下,一百个人当众挨了重重的六十军棍,每个人都见了血,哎呦哎呦的叫唤个不停。
同时楚昀宁又吩咐让人给熬一些姜汤和伤药。
李大人问:“楚尚宫,这些人您打算怎么办,是继续留着种地,还是派去前线?”
楚昀宁摇头:“对于枉顾军令的人切记不能上战场,只能留在后方待观察,等考验的期限过了,再来决定用不用上前线。”
有的人属于滥竽充数,即便是上了战场也是毫无用处,更甚至会拖后腿。
“那这些人受了伤,恐怕不能在种地了。”李大人问:“需不需要末将给您在准备一些人过来?”
“那就有劳李大人了。”
一次不忠,终身不用,楚昀宁对这些人也是一忍再忍,既然不想种地她也不勉强。
有了这次立威,楚尚宫的名声算是彻底打开了,三军中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奇女子,不会武功却能让人心服口服。
楚昀宁看着张大柱疼的龇牙咧嘴的,一脸不服的怨恨样,上前一步:“还是不服气?”
“当然不服气了,我们想上战场杀敌并没有错,你一个女人懂什么,我们虽然输了,但我们可以训练!”张大柱一脸看不起女人的样子,有为不服气。
楚昀宁闻言一脚踩在了张大柱的伤口上,疼的张大柱嗷嗷乱叫,楚昀宁弯腰蹲着身;“张大柱你到底是谁派来的,居然敢煽动大家,这里的每一位士兵都是好儿郎,没有人说你们贪生怕死,只是每个人都有特定的岗位,不能因为一个人不满意,就要所有人迁就你们。”
“说来说去还不是不希望我们去战场,楚尚宫,我们又不是傻子,种地一辈子早就种够了。”
张大柱还是不服气的大声嚷嚷着;“今天就算是你打死了我,我也要上战场,我没错,你这样草菅人命也不怕伤了三军的心!”
啧啧,居然还学会了道德绑架。
楚昀宁松开了腿;“还敢嘴硬,给我打,狠狠的打,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板子硬!”
“你敢!”张大柱慌了,挣扎了一下,很快两个侍卫就把他给死死按住了。
板子一下又一下的落在了张大柱的后腰上,很快张大柱就扛不住嗷嗷叫唤。
“你别听她胡说,都是骗人的。”张大柱哼哼。
这时李大人站出来说:“你们摸摸良心,从入军以来,朝廷给的承诺有没有兑现过,你们每个月的月例有没有迟到过?”
这么一问,张大柱刚才的话已经立不住了,众人纷纷谴责张大柱不要脸行为。
“俗话说的好,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张大柱就是个搅屎棍子,之前在伙食营的时候就闹过事,被撵出来了,没想到现在又在闹事。”
“是啊,就他的孬种性格,上了前线还不得被吓破胆子啊。”
“就是就是。”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扒着张大柱的老底儿。
张大柱都快气的吐血了,紧紧咬着牙想要辩驳几句,可后背上的伤太疼了,一张嘴一股子冷风钻了进来,连肺都跟着疼起来,再抬头对上了楚昀宁那张阴沉的脸,心底咯噔一沉。
“张大柱,张二柱,你们在军营里挑拨是非,这是死罪!”楚昀宁说。
吓得张二柱立马跪在地上:“都是我大哥的主意,不关我的事啊,求求楚尚宫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楚昀宁冷笑:“机会已经给过你们了,是你们自己没有好好珍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李大人,把张大柱和张二柱两个人送回当地的县里,让当地的县衙去处置。”
“楚尚宫?”张二柱傻眼了,这怎么还要被撵出军营呢,离开了军营,他以后靠什么谋生啊。
本以为只是简单的挨一顿打,没想到楚昀宁这么心狠。
有不少相熟的人来求情,楚昀宁说:“难道你们也想被送回去?”
一句话说完,底下寂静无声。
张大柱张张嘴,到了嘴边的服软又给咽了回去,哼哼:“回去就回去,那也比种地强。”
看着张大柱死鸭子嘴硬,楚昀宁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让李大人安排几个人马上把人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