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依指尖一顿,眼底闪过凉薄寒意。
那寒意隐在睫毛下,渐渐散开。
“我嫁到将军府这么久,大夫人始终没拿我当自己人。”
萧瑾侧过身,单手环住楚依依纤细腰支,眼神宠溺,“怎么会,朝颜若不把你当自己人,便不会求到你头上。”
“那为何大夫人不自己同我讲,定要夫君来传这个话。”
“她……”
“她莫不是想让夫君来压我?”
萧瑾信誓旦旦,“你想多了,朝颜绝无此意。”
楚依依想着顾朝颜定是不敢,当初要不是顾朝颜提出拿阮岚身份作文章,也不会有接下来的事。
好在她因祸得福,得了皇上御赐金钗,身份越发高贵,“夫君无须紧张,不管大夫人做什么,做过什么,我都不会与她计较,护城河验收的事我昨日回府便同父亲讲过,父亲亦答应我会在裴冽面前提一提。”
“只要岳父大人肯提就好!”萧瑾相信只要楚世远肯开尊口,裴冽一定会卖这个面子!
至于楚世远会站在谁的队伍里,顾朝颜说的一句话很对。
人要自私一点,那不是他该想的事!
“结果如何,我可不敢保证……”楚依依模棱两可道。
她很愿意看到顾朝颜倾家荡产,赔光嫁妆的狼狈样!
可若裴冽高抬贵手没找顾朝颜的麻烦,届时她也可以说是因为父亲的面子!
事实上,验收一事她半个字都没与自己的父亲提起……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将军府正厅。
楚依依姗姗来迟,看到厅内所有人坐在那里都没有动筷,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见她进来,萧李氏殷勤开口,“依依,昨晚睡的可好?”
楚依依则看向旁边的萧瑾,摆出一副娇羞姿态,“还好。”
萧瑾坐在左上位,与顾朝颜对坐,楚依依自来坐在萧瑾旁边,顾朝颜旁边坐着阮岚,萧子灵回到自己座位,与阮岚挨着。
此刻楚依依这般姿态落在所有人眼里,大抵都知道她昨晚睡的很好。
顾朝颜早就无所谓。
阮岚虽已对萧瑾死心,可到底也是爱过,心中催生妒忌,碍于身份悬殊,没敢作声。
萧子灵打从心里不服楚依依,撇撇嘴“娘,可以吃饭了么,饿死了。”
“用膳罢!”
萧李氏话音刚落,府门乍响。
厅外周延福当下过去开门,见门前妇人,觉得眼生,“您是?”
“我家夫人是柱国公府当家主母,来将军府探望已嫁庶女楚依依,还不快进去通禀,叫你们家老夫人出来迎接。”
来者,陶若南。
管家大惊失色,正要回身时陶若南将人叫住,“不必了。”
府门大敞,陶若南穿着一套深蓝色锦衣出现在众人面前,锦衣缎料奢华,上面绣着繁复花纹,袖口跟下摆是藕色荷花,胸前是菊花图样。
菊花象征坚韧长寿,荷花则象征高贵优雅。
陶若南平日在府里穿着随意,今日既是来为楚依依‘撑腰’,自然是在穿着打扮上下了功夫,尤其满头珠翠,随便拿出一件皆是珍品。
论官职,萧瑾远远不及楚世远,论身份,萧瑾当称呼陶若南一声岳母大人。
是以见到陶若南,厅内所有人皆站起身。
与陶若南同来的,除了曹嬷嬷,还有楚锦珏。
比起陶若南的端庄沉稳,楚锦珏跟在后面,眼神直接落到楚依依身上,送过去一个大大的笑脸。
此时厅内,萧瑾赶忙绕离座位,恭迎,“不知岳母大人过来,有失远迎,实在抱歉,岳母大人请上座!”
萧李氏纵使心里极不情愿,还是面带微笑将主位让出来。
顾朝颜往后退一位,阮岚亦朝后退,萧子灵便没了座位。
管家眼尖,差下人搬了把椅子。
陶若南理所当然落座,曹嬷嬷站在旁侧。
楚锦珏则凑到楚依依身边,正要说话时,刚巧看到站在对面的顾朝颜。
顾朝颜亦在看他。
四目相视,楚锦珏下意识低头,脸颊通红。
顾朝颜瞧着自己弟弟那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咬了咬牙。
案子虽然过去了,但始终没能叫楚锦珏认清站在他身边的楚依依到底是什么样的蛇蝎女人,颇为遗憾。
还好来日方长,不急。
厅内气氛一时诡异莫名,楚依依垂在两侧的手下意识攥紧衣袖。
她看了眼青然,青然暗暗摇头。
正待她想问楚锦珏时,陶若南悠悠然的张了嘴。
“都坐。”
众人皆坐,萧李氏满脸笑容,殷勤开口,“不知国公夫人这么早大驾光临,可是有重要的事?”
陶若南瞧了眼桌上膳食。
萧李氏立时反应过来,“管家,快去添一副饭筷!”
“不必了,我来不是用膳的,而是有件事想与萧老夫人好好商量一下。”陶若南神色舒缓,淡然自若,看似松弛随和,却叫人没来由的紧张。
此刻最紧张的,当属楚依依。
说句有算计的话,未嫁之前,她一直都想把陶若南从当家主母的位置推下去,出嫁之后,她依旧有这个想法。
重点是陶若南一直都知道她的想法,跟做法。
她们彼此,心知肚明。
而今陶若南来将军府自然不是冲着别人,冲她来?
楚依依私以为,她应该没什么把柄落在陶若南手里。
要真有,在国公府时就暴了。
即便如此,她依旧做好了被陶若南羞辱讽刺的心理准备,今日之辱,明日她便告到父亲那里,由父亲再把面子找回来!
顺带着再告陶若南一状,也算一举两得。
“国公夫人言重,有事您尽管吩咐,我们照办就是。”萧李氏满脸堆笑,讨好道。
陶若南微抬下颚看向楚依依,见其眼神警惕,微微勾唇,目光扫向顾朝颜。
顾朝颜则神情淡漠,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收回视线,“此番国公府遭难,让萧老夫人担心了。”
“柱国公吉人天相,祸害不侵,老身早知国公府会没事。”这会儿萧李氏自然是捡好听的说。
陶若南美眸微动,声音轻浅,“国公府遭难之际,依依几次回府欲与娘家人同生共死,后又为救国公爷倾尽私财,我甚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