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即是答案。
答非所问,即是答案。
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敬堂,沈言商陷入绝望。
那感觉就像是被人压在海水里,濒临绝顶的悲伤将她全部淹没,胸口几欲窒息。
她身体摇晃不稳,却强撑着背对赵敬堂,脚步移的缓慢。
“我为什么要成全你?”
她流着泪走向厅门,泪水溢出眼眶,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找不到出口。
忽的,眼前一黑!
“言商!”
沈言商昏厥倒仰,被赵敬堂紧紧揽在怀里……
顾朝颜抱着人偶来找秦昭了。
她原本的打算是想直接去拱尉司,一是问清楚曹明轩的死因真相,再者想听听那个叫闻伯的掌柜有没有新的供词出来。
只是在将军府里前前后后与萧子灵跟楚依依交手后心累,又想到人偶的事拖的太久,便改了主意。
她没约,直接找到秦昭位于城北鼓市永兴坊的秦府。
看到眼前偌大宅院,顾朝颜哪怕见过世面亦为之震撼。
出府迎她的人是文柏。
打从上次在街头见到文柏,之后因为柔妃尸体的事她一直没机会过来,再见才细细打量,文柏好像瘦了,也长高了一些。
“大姑娘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文柏引路,顾朝颜带着时玖跟在后面,“昭儿以前说过。”
比起三进三出的将军府,秦府是九七开的结构,分三轴,中轴线上是府门、正殿,后殿跟后楼,东轴亭台楼阁,池錧水榭。
西轴翼楼前前后后共九座,压脊建筑,绿瓦琉璃,前五间住着下人杂役,后四间是重地,闲人免入。
顾朝颜仿佛走了很长一段路,才被文柏带到东轴池錧水榭的放音阁里。
偌大湖面波光粼粼,放音阁就位于水榭中间。
幽曲回廊上,顾朝颜远远看到阁中端坐一人。
浊世白衣,风姿独秀。
哪怕只是背影都会让人觉得清贵无匹。
“公子,大姑娘到了。”文柏先入阁内,立在秦昭身边低声禀报。
时玖候在阁内一角,顾朝颜顶着一张笑脸走过去,见那背影未动莫名觉得气氛似乎不对。
文柏亦未多言,退下去与时玖站到一起。
顾朝颜绕到秦昭对面坐下来,刚要加深脸上的笑容,秦昭忽然侧身,面向湖心。
风从湖面来,荡起湖水如粼,波光四溢。
顾朝颜,“……昭儿,我来了。”
秦昭不语,亦未把脸转过来,弧度近乎完美的侧颜带着几分足能让顾朝颜感受到的疏离。
她不解,看向站在角落里的文柏。
文柏则看向秦昭,之后默默低下头。
“昭儿?”顾朝颜又唤一声。
秦昭仍然不回,就跟没听到一样。
气氛变得诡异,顾朝颜略显尴尬,“你这府邸好大呢。”
“前前后后有三个将军府那么大,比咱们在江宁的宅子还要大,也好看,我喜欢!”
“阿姐喜欢就搬过来。”
迎上那双眼,顾朝颜瞬间眉开眼笑,“不生气了?”
秦昭转回身,端直坐在那里,认真道,“阿姐何时搬过来?”
顾朝颜愣住。
“所以阿姐刚刚说喜欢是在骗我?”
“真喜欢!”
“那搬过来。”
听出秦昭近乎耍赖的语气,顾朝颜就知道一定是自己做了什么事,让他非常不满意了。
这种情况不多,上一次是她在山里迷路,走了三天三夜才出来。
后来她才知道秦昭就在她嘱咐的铺子前等了三天三夜。
因为那事儿,他整整半个时辰没理她。
说起那次,好像是在她说顺手救了一个小男孩儿之后,他才不理人的。
“我跟萧瑾还没和离,怎么可能搬来这里?”
“那就和离。”
顾朝颜,“……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很快!”
“很快是多快?”秦昭几乎咄咄逼人。
顾朝颜丝毫不觉得,她知道这是在乎,“护城河修筑工程一结束,我保证和离。”
这是她的计划,却从未与人言说,毕竟隔墙有耳。
可眼前的人是秦昭,她便不怕。
“真的?”秦昭板的严肃的脸有一丝松动,清眸闪动。
顾朝颜重重点头,“一定,我保证!”
“阿姐与萧瑾和离之后,要不要搬来与我同住?”
“自然!”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秦昭板起的脸露出淡淡笑意。
这个回答,他很满意。
湖面上的风夹杂着湿意吹拂进来,少年身上的白衣与落在肩头的墨发轻扬,风动。
人欲仙。
“我家昭儿最好看。”顾朝颜从不吝啬夸奖。
秦昭闻言看向自家阿姐,“比裴冽如何?”
这话问的顾朝颜毫无压力,“你、最、好、看!”
秦昭笑了。
“瞧瞧,我家昭儿笑起来更好看了!”
顾朝颜说完话,用余光瞄了眼站在角落里的文柏,文柏偷偷竖起两个大拇指。
哄好了!
“阿姐怀里抱的是?”
“那个傀儡师的人偶。”顾朝颜就是为它来的。
秦昭蹙眉,“这东西邪性,阿姐还是丢了它。”
“就是一个人偶。”
聊到正题,顾朝颜指着人偶左侧脸颊上的三道划痕,两道她干的,另外一道是印光,“昭儿你觉得这三道划痕有没有办法修补?”
秦昭盯了人偶半晌,“我还是希望阿姐能扔了它。”
“我想把它补好。”
顾朝颜抬起头,目光坚定中带着一丝乞求,“你帮我看看?”
秦昭最受不了这个。
见其伸手,顾朝颜立时奉上人偶。
秦昭接过来,仔细端详。
“这是天蚕丝?”
“天蚕丝我有!”
顾朝颜表示修补的材料她有,
但她始终看不透修补的手法,“这种绣法我没见过,你应该比我有见识。”
秦昭仔细看,清眸微凝,“看这手法,似乎不像是出自大齐。”
“对了!那傀儡师是梁国细……”
顾朝颜硬是把最后一个字憋在嘴里,脸憋通红。
秦昭抬头,看她。
“我听裴冽说,那个傀儡师好像是……梁国人,那这绣法很有可能来自梁国,你看你能不能找个梁国的绣娘,让她把织补的手法教给我。”
“这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