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牢房里弥漫着一股陈腐潮湿的气味,透过破旧的铁窗隙,只能见到微弱的光线。
墙壁上满是岁月的磨蚀,斑驳得墙壁本身也若隐若现。皮肤接触到粗糙的石头墙壁,是一种冰冷且让人不安的触感。
地面积累一层薄薄的灰尘,霍青和小云踩在上面的脚步都会发出独特的声响。
牢房依旧没有床铺,地上布满霉斑和昆虫,潮湿灰暗给人的身体和心灵带来不小的伤害,更何况这是一群久久没人理睬,每天靠一顿粥活命的土匪。
意志力本就不坚定的他们此时深刻地感受到什么叫绝望,每天只有沉闷的呼吸声和跳动的心跳声回响,每一秒都像是无尽的煎熬。
所以当牢房进来两个新面孔,所有死气沉沉的土匪都竭尽全力爬到丛棘边,脸挤进隔栏,哪怕脸变形了也不知疲倦。
霍青站在两边都是牢房的过道,道:“玄凤寨要招新人了。”
只此一句,便极其引人注目,土匪们停下无意义的慢动作,枯井般的眼神也焕发一丝光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们其中的一批将有资格认我做新老大,离开这片牢房,重新回到阳光下生活。”
此时的他们特别渴望回到原来的地方过正常的日子,一点也没注意到,对他们说话的是,那天将他们打得人仰马翻的女人。
留在这儿早晚是一个死,只要能离开这让人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别说认女人为新老大了,就是让他们砍掉旧老大,估计都能做得出来。
不过这个有资格是什么意思?有土匪注意到霍青话中的不对劲,但却没有人开口询问。
“认我做新老大的人,进入我们实习治安队学习,如果通过实习考核,那就和治安队所有成员一样享受如下待遇:每月四斗粮食,半两银子,每季一套衣裳。每日管吃饱,每顿有肉。 ”
如果不是因为太饿而虚弱不堪,那么此时的土匪们应该是满面哗然。
这待遇,虽然和他们年头最好的时候比不了,可好的时候终归是极少数,大多数情况,很多人根本吃不饱饭。
而这可是每个月固定有银子有粮食,还有衣服发,每天都能吃到肉。
角落传来一声低微的询问:“那、那我们要怎么做?”
这是土匪都所关心的问题,所有人屏气凝神静静,等待霍青的回答。
“很简单,你们互相举报揭发彼此的恶行,由我来裁判,挑选情节最轻的一批带出去。这次没被选上的不用着急,下次仍有机会,很快我就会再来挑选劳动力。”
有机灵的人已经体会到霍清言语中的细微不同,下次来挑选的,虽然也能出去,但他说的是劳动力,而不是寨子里的治安队。
那么所有土匪都将是彼此的竞争对手,将别人的罪过夸大,甚至可以无中生有,从而大大提高自己被选上的几率。
但霍青声音陡然一高,掐断这些人的想法:“如果被我发现有不实言论,立刻斩杀。大家可要想清楚,选不上只是这一次,撒谎便再也没下一回了。当然——”
她停顿一瞬,拉长声音说道:“你们也可以用性命来挑战一回,看是你们撒谎的功力更强,还是我辨别的能力更胜。”
霍青的半张脸隐于晦暗之中,清晰的半张脸露出一个稳操胜券的笑容,看在各个土匪的眼中,却犹如索命的修罗。
“好了,现在开始吧。”
六十多个土匪,分成四个牢房关着,每间十六个。霍青统一给所有土匪思索一刻钟的时间,时间一到,从左手边一号牢房开始,每人花五分钟开始陈述,被指认者可以对峙。
由于基本上饿得站不起身,霍青让他们挪一挪屁股,排成队坐在里头,四个牢房大敞门开,霍青就坐在出去的必经走道。
她一点不担心暴乱,如果有,也无妨。
一号牢房第一个土匪最先开始:
“我要举报……陈阿根,他强奸!偷东西!范大牛,强奸,杀人!”
3号牢房的一个土匪破口大骂:“你****的,我们干这行,谁没杀过人?”
大部分土匪听此也是义愤填膺,只有小部分人,沉默着不敢出声。
霍青:“陈阿根,范大牛,出列。”
叫做陈阿根,范大牛的土匪慢慢爬起身,勉强走到霍青指着的过道上。
范大牛一脸狰狞道:“我没有!他诬陷!”
陈阿根也小声辩驳说虽然也去过后面仓库,但从来没有强迫过妇女,都是让妇女们欢喜了才开始办事。
霍青观察他们脸上的神情,然后转头问一号土匪:“还要举报别人吗?”
一号土匪摇头后,霍青让小云去叫几个和陈阿根,范大牛有接触的妇女过来对质。
妇女们战战兢兢地过来,其中两个给陈阿根作证,陈阿根虽然也经常过来玩儿,但他从来不打骂妇女,一般都会带些吃的喝的,或者一点点碎银,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算不得强迫。
霍青便让此人回去,陈阿根回到自己原来的座位,众人也明白,他这是暂时安全了。
另外几个妇女见到范大牛神情胆怯惧怕,但也有一两个挣扎一番后,声泪俱下地说出范大牛对他们施暴的情形。
立时刀光一闪,范大牛的脖子被割开一半,另外一半耷拉在原来的位置,血如泉水喷涌而出,挨得近的土匪,被溅满身满脸。
女人们发出肝胆俱裂的尖叫,而土匪们看完这一幕,无一不感到心惊肉跳。
没想到平常他们玩弄这些女人与股掌之间,今天居然轮到她们来决定自己这一行人的命运,一时间不少人开始怀疑真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
霍青用范大牛的衣服擦干手中兵器的血渍,筛选继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