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绕过千重竹林,一个简单的小屋出现在眼前,手冢第一次感到紧张,压抑在心头十几年的痛,那熟悉的音容笑貌,往事点点滴滴浮上心头。
“这就是我家。”越前在前面领路,这个人前面还风风火火的怎么到了跟前就又踌躇起来。
进了小屋一个木门把里面分成两个空间,小屋的塌椅上一个黑衣男人领口敞开着,端着一个青色的酒瓶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着,察觉到有人进来,越前南次郎的视线落到了手冢身上,果然是他的儿子,两个人很像啊。
想着自己嘴角挂起一丝欣慰的笑,越前南次郎起身走到手冢跟前,突然跪下“罪臣越前南次郎,十六年前没有完成先帝交代的遗愿,害先帝抱憾而亡,如今特来向陛下请罪。”
手冢看着这个跪在眼前的中年男子,疑惑的问“你是越前南次郎?”
“是,罪臣甘愿领罪。”越前南次郎一改多年的吊儿郎当的样子,跪在地上,满脸的悲戚。
“老爸。”也许是从没见过自己父亲这个样子,越前龙马诧异的开口,疾走两步想去馋起跪在地上的人,谁知却被越前南次郎推开。
手冢终于开口“前辈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越前南次郎苦涩的笑笑,他一生从没对不起过别人可是那两个人,一个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个是自己最好朋友的爱人,可是却因为自己的怠慢而抱憾终生。
越前南次郎跪在地上,对越前龙马开口,“去,把房间里匣子中的那幅画拿出来。”
越前龙马疑惑着,但还是按照老爸的吩咐进了里间。不一会儿只见越前拿着一个梨花木雕刻的匣子走了出来,交到了越前南次郎的手上,越前南次郎低头看了一眼又把那个匣子双手呈给了手冢。
手冢盯着那个匣子,难道这个匣子是和师傅有关?
缓缓的他伸出手,可是心却跳如鼓,这个里面到底有什么呢?
接过匣子的那一刻,手冢深吸一口气,这么多年的帝王生涯,驰骋疆场却在这一刻如一个毛头小子般,惊恐不安,是因为师傅的缘故吧,那个珍藏在心底,敬畏如神明的人。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手冢打开了梨花木纹的匣子,一副画卷静静的躺在里面。
“请陛下打开。”越前南次郎却开口了,“这画像里的人我想陛下一定不会陌生。”
闻言手冢把目光锁定在了那副画卷上,伸手拿起缓缓的展开,画卷上的人白衣飞扬,眉眼含笑看着一个地方,站立与万花丛中,绝美的容颜使得周围的百花失尽颜色。
手冢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这画上的人,碎,不,应该是不二清明他的师傅。那样柔和的笑意,饱含深情的望着一个地方,手冢的手颤抖着覆上了画卷中人绝美的面庞,强烈的记忆如泉水般涌来一下充斥了他的头颅。
顺着画卷往下看去,那副画的右下角还提着几个字,那熟悉的字迹让手冢又是一怔,是父王的。
江南一游,偶遇佳人,但愿两厢情意长若天,再生来世相伴依。题字落款手冢正一,日期是青玄帝56年。
手冢的手一颤,差点拿不稳那幅画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师傅居然和父皇认识,而且入宫以前就认识,他不是燕国的皇帝吗。他潜入青国利用他做了自己的老师不就是为了打击青国的势力,他为了这些不惜在父王身下辗转承欢,最后更是无情利用父王的爱而杀了他。
手冢只觉的大脑里一团混乱,看着那画中熟悉的人,和熟悉的字,险些失控。
“你告诉我,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手冢颤颤的开口,希翼的目光投向了越前南次郎。
“哎。”越前南次郎叹口气“其实先帝和燕帝本来是一对恋人。”越前南次郎感慨着吐出一句。
本来就是恋人?为什么他不知道?
“十六年前,我是先帝身边的贴身侍卫,奉先帝之命去临渊找一个叫不二清明的人,并把一封信交给他,可是我却半路遭到了袭击,身受重伤,不得不拖延了时间可是当我赶到那棵凤凰花树下,早已没有了影踪,于是我又苦苦守了三日,才知,那个不二清明已经回到了燕国并且成为了燕国的皇帝。”
越前南次郎苦笑了一下,“那时我要是能及时赶到后面的时也不会发生。其实他在燕国过的并不好,当初太后设计要让先帝坐上皇位才勾结了燕国的摄政王,那个摄政王强行带回了燕帝,并多次凌辱与他,并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青帝背叛了他,所以燕帝才会那么恨,以至于用了六年时间亲手杀了摄政王,并潜入皇宫报复青帝。”
手冢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抓着手里的画卷心一阵阵抽蓄的疼,画卷里的他,眼底清澈,哪有半丝妖异杂质,那时他是幸福的吧。
可是,为什么这一切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他不知道?
“你的那个贱人师傅夺走了你的一切,哈哈哈,是他,他毁了你的一切,你去恨啊,尽管去恨,灭了那天杀的燕国。。。。。。”
母后声嘶力竭的喊叫,一声声撞到了他的心田。
不,原来事情不是这样的,那时自己凭着满心的仇恨训练军队,举倾国之力大举进攻燕国,可是最后看到的是什么?那里一片废墟,除了废墟什么都没有留下,他的音容笑貌,他的一切一切再也看不到了,不甘心啊,手冢跪在废墟中,垂下头一滴泪淹没在土壤中,为什么,为什么?他发疯了一般,命人搜索了燕国皇宫所有大大小小的房间,什么都没有,那个人连一点希望也不给他留下。
却有士兵捕回来的燕国余兵说,他们亲眼看到自己的陛下拉着皇后娘娘的手赴了火海。
啊,啊,啊,那一刻他想大声哭,想要大声喊出来,不,这不是他要的结局,不要,不要。可是帝王的威严告诉他要稳住,他只能站在一片废墟上颤抖着身体,怀着满腔愤怒下令抓捕燕国所有皇室,一个也不能漏,那时候私心里是不相信的,他不相信他已经死了,他怎么会死?那样的他,如九天之外的仙子般,怎么会死,假的,一定是假的。
再次相见恍如隔世,手冢无声的落下泪来,那么多年不曾哭过了,此刻的他如同一个茫然的孩子,等待着长辈的安慰,可是没有了,什么都没了,如今他只能隔着这幅画卷去看着他。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误会,一场颠覆了两代人的误会,手冢踉跄着颓然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师傅,师傅。
“你就叫我碎吧。”原来如此,那时是他已经心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