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虞氏。
早上七点,清风徐来。
虞薇穿着正装从外面进来,波浪卷的长发披肩,眉眼冷艳,步伐稳健,仿佛天生的高贵的领导者。
后面的特助为她拿着文件,偶尔跟虞薇探讨关于下个季度策划方向以及未来几天行程安排的问题。
前台一见她来了,急急匆匆站起来:“虞总,早。”
“嗯,早上好。”虞薇颔首,打算往自己的办公室去。
前台又急忙喊住她:“虞总,这里有给您的礼物。”
礼物?今天还不是她的生日啊。
虞薇停下脚步,转眼看过去,巨大的玫瑰花被摆放在桌面上,被精致地包绕打理成一颗心形,鲜艳嫩红的花瓣开的正是璀璨,掺杂着满天星,上方还有一串项链,硕大的宝石垂挂下来,也是一颗心形。
卡片上写着:火热的爱情,献给亲爱的贝拉。
虞薇:“……”
虽然没有落款,但她好像知道是谁送过来的了。
她的英文名是薇薇安,这个名字才大学时便被广而传之,她的仰慕者或者是亲近之人都会这么喊她。
只有一个人不会。
虞薇捧着玫瑰花,打开办公室门进去,果然看见江川坐在她的办公椅上,翘着二郎腿,目光含笑地看着她。
特助站在后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虞薇朝他使了个眼色,特助便心领神会地离开了,作为跟了虞薇这么久的下属,这点心有灵犀他还是有的。
关上门,江川笑着迎了上来:“怎么样?喜欢吗?”
虞薇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手指勾起那串钻石项链,挑眉问道:“花了多少钱?”
“两百万。”
“嗯,不错。”可以给虞欢当嫁妆,虞欢不要就给未来的儿媳妇当见面礼。
江川是个小心眼又很爱吃醋的男人,他什么事都想在虞薇心里占得头彩并且成为特殊。
别人喊薇薇安,他偏不,刚好大学他选了小语种为意大利语,而在意大利语中,“bella”意为美人,所以他就天天喊虞薇贝拉贝拉。
那个时候虞薇还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自然对此听之任之甚至感到特别且欣喜。
现在嘛,拜托,她都四十来岁了,早就不是十几二十岁因为内分泌激素荷尔蒙造反而对爱情充满渴望甚至可以阻碍理智,蒙蔽双眼的小女孩子了,就算保养的再好,她的眼角依旧有遮盖不住的细纹,身体机能也不再年轻气盛可以天天熬夜奋斗了。
这就是时间的魔力,也是磨砺。
虞薇把花束放在一边,江川看见她嘴角的笑容,狗腿子似的拿过那颗项链替她戴上。
沉甸甸的,除了重要的宴会,虞薇已经很少戴这么重的饰品了,总有种暴发户的感觉。
阳光散落在她的头发丝上,像是覆盖了一层金光,闪闪发亮。
江川搂住她的肩膀,语气温柔:“怎么样?喜欢吗?”
“还行。”
“这颗钻石无论是纯净度还是切割工艺都是顶级的,我还看中了一条,打算你生日的时候送给你。”
“你现在就告诉我岂不是没有惊喜感了。”虞薇道。
江川人高马大的,趴在她肩膀上有点重。
姑且称之为爱情的重量,而且是单恋。
江川在她面前好像一直都是二十来岁情窦初开的大男孩样子,甚至有些幼稚和可笑。
“怎么会,又不是只给你一份礼物。”江川说,努力讨好的态度很显然,“你可以猜一猜还有几个惊喜等着你。”
钱财这种东西谁不喜欢呢,虞薇也不例外,所以她当然不会拒绝。
虞薇挣脱开他的怀抱,把项链取下来放到桌上,拉开椅子坐下:“我很期待,但是我没工夫听你说这些,工作时间我很忙的,江总。”
江川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和那串项链,心里头发虚,他感觉自己也是那串项链一样,看起来很重要,在外人面前甚至可以说是趋之若鹜的存在,但在虞薇面前,也不只过是被她随手扔在桌子上。
虞薇按下内线:“拿着文件进来,告诉股东,九点开会。”
转眼又看向还傻愣愣站在原地的江川,她笑道:“江总还有事吗?”
“没事没事,你先忙,中午我接你去吃饭。”
“中午我很忙。”
“那下班我来接你。”
他有些执拗,做了二十几年夫妻虞薇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他的,所以虞薇只是笑着看着他,没有再拒绝了江川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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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感觉老爸老妈离婚会很艰难。”江弦生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晴空万里。
周末终于放了一天假的他浑身都肌肉酸痛,昨天晚上他还画了四十张速写,画到凌晨三点才结束。
于是虞欢终于能跟他好好聊聊,给他倒了一杯水:“我也知道,上次江川同志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摆明了不想离婚,我好像还听到他哭了。”
“呵呵。”江弦生冷笑,“那可真是稀奇,就跟黄鼠狼给鸡拜年一样。”
“总之,如果江川不同意离婚且作为纳税大户,法院可能会尽可能调解,拖个半年的,对双方公司和个人名誉恐怕都会有极大的影响,谁都很痛苦。”虞欢说。
“搞得好像妈妈就不是纳税大户了一样。”
“可是你觉得他们两个能和平离婚?虞薇女士只能走提出诉讼这一条路,按照新编的民法典中提出准予离婚的条件,除非虞薇女士拿出江川跟其他女人同居的证明,把他的尊严和名誉狠狠的踩在脚底下,其他的什么分居两年——”
江弦生补充:“他们两个压根没分居,江川就是个狗皮膏药,自己出轨还要缠着妈妈,把自己当皇帝了。”
“对啊。”虞欢点点头,继续说,“还有家庭暴力——我看妈妈对江川暴力还差不多,吸毒赌博什么的江川更是没有。”
说完,她瘫在床上:“离婚……任重而道远啊……”
四个人的家庭,也就江川不希望分开了。
“所以说除非是闹到最难看的那一步,不过我觉得妈妈不会拿出江川跟其他小三小四住在一起的证据。”
光线从外面透进来,像是丁达尔效应,光影的线条清晰可见,触手可及。
虞欢伸出手要去抓,却又如梦泡幻影。
“是啊……因为她是妈妈,如果只是孤身一人,她就好孤独一掷,可是她的身后还有我们两个怨种,闹到那一步的话,我跟你都不会轻松。”虞欢放下手,闭上眼睛淡淡说道。
真正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江弦生动了动肩膀,冷哼一声,俊秀的脸庞被光晕所笼罩,美得有些不真实:“我倒是不在乎名声什么不名声的,如果那些人真因为如此而远离我,那我应该感到庆幸。”
“我也无所谓,反正我不靠爸妈也很多年了,连城待不下去大不了我就再出国好了,刚好还不用过国内的司法考试。”
俩姐弟想的简直不要太轻松,仿佛这都不是什么事。
江弦生躺了一会儿,享受着空调和软软沙发带来的舒适,随即才起身:“好了,下午不是要出去玩吗?我回画室把雾里带出来,顺便跟老师请个假回去参加妈妈的生日。”
“行,我开车送你。”
她没开车过来,但是可以借一下谢九川的车。
给谢九川打个电话,谢九川此刻人不在酒店:“我等会把车开回来,等我十分钟。”
虞欢挂了电话立马对江弦生说:“你先下去,我补个妆。”
江弦生:“……?”
神经病。江弦生开门出去了。
虞欢起来连头都没梳,就这样出去还不如干脆杀了她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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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澄刚结束上午的拍摄回来,整个人累得不行,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她只觉得假笑得整张脸都僵了。
休息了没一会儿,她又想起虞欢好像也在这家酒店,但是手里头没虞欢的联系方式,便让助理去打听打听虞欢住哪间房。
1219……1219……陆澄在心里默念着,在十二楼找着房间。
前方一间房的门突然被打开,陆澄微微低头,她戴了口罩,免得被人认出来。
是个看起来刚成年的男孩子,长得很漂亮……对,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人确实不太对,但他就是面部线条都十分柔和俊美的男孩。
陆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男孩脸色冷漠,走向了电梯。
可是当陆澄找到1219的时候却愣住了,如果没有记错,刚刚这个男孩子好像是从这里出来的吧?
虞欢跟一个好看的男孩子共处一室?
陆澄不得不乱想,随即又晃了晃脑袋,别别别,也许是误会了,也许是她认错了房间,虞欢不一定在这间房里。
但陆澄还是敲了敲门,低声道:“那个……虞欢?你在吗?”
“谁啊?”虞欢过来开门。
两个人面面相觑,虞欢身上还穿着浴衣,头发微微凌乱,面上覆盖了一层水光,水滴沿着下颚线流向下颌。
陆澄一下子就慌了,这不就是一副刚刚办完事的样子吗?
她……她怎么可以?!那那个长得像沈翊的男人又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