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境内的阳谷县民风严苛,受儒家思想影响三从四德思想已深入人心,所谓好女嫁一夫,贞洁烈女人人敬,浪荡女子臭万年便是从古至今不变的道理。阳谷县东北方向有座贞德庵,据说许多死了丈夫的贞洁烈女便在此地出家,庵外百花齐放,万紫千红,鸟语花香,景色宜人,倒是游玩的好去处。
贞德庵西南方向有一条烈女河,河水清晰可见底,其中鱼儿追逐戏水,好一片如画的安祥景象。在那河岸上有如山岳的一排宏伟建筑,艳阳高照,灿烂光华辉映,大大的几个朱红字显现出来,黑底红书,笔法龙蛇,叫人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河畔人头攒动,有男有女,女子尤其占大多数,原来每年当地妇女都要到这贞洁庵,烈女河来求福德保平安。人群中一名杏衫女子肤色欺霜胜雪,眉目如画,秋波流转,身材婀娜多姿,远远看去真似九天仙子。周围男子目光聚向佳人,大有惊艳之色。
女子身边一名中年妇人一拉女子道:“叫你穿些素衣偏偏不依,如今叫这些男子这般盯着,可如何是好?杏衫女子咬紧朱唇:”那些素衣裙着实难看,叫人如何穿得?别人看我难道我还把自己裹起来不成!“
中年妇人叹了口气道:“金莲,你这孩子怎么这般不懂礼法,咱们女子就该深居简出,守妇道,你若叫外面男子染袖沾衣如何了得?“
金莲不以为然道:“妈,此处人群密集,大家挤来撞去,沾染衣袖那也没法子啊!”
王氏瞪了她一眼道:“胡说,咱们女子未出嫁之前,若叫男人碰到便是失节”
金莲不服道:“为什么女子叫男人碰触衣袖便是失节,那些臭男子就什么事都没有?”
王氏急道:“你这个小冤家小声些,那可是孔夫子定下的规矩,这话若叫你爹听见还不给你动家法。”
金莲红唇一撅,想到家法心里也有些害怕,但在心里小声嘀咕:如此看来孔圣人也坏得很,就会叫女子受苦。
王氏叹了口气道:“莲儿你看河畔那贞洁牌坊上还有当今皇上的提词呢,咱们妇道人家啊!要是能在那贞洁牌坊上留下名字,那才真叫人刮目相看呢!“
金莲仰望高大牌坊,只觉那物体巍峨雄伟,朱丹楷书在骄阳下闪闪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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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山压力从天而降,杏衫姑娘身子一晃,心想:在这牌坊上留名,便可名垂青史么?哼!我偏不要那些虚名。
此时人群中一阵骚动,就见庵门大开,一名六旬老尼带着数名弟子步出庵里,就见她身穿灰色僧袍,背插长剑,双眸炯炯有神,太阳穴高耸,显是内功精深。此时一名白须老者分开众人走上前去拱手道:“多日不见,静悟大师风采依旧,叫老朽好生叹服。“
静悟瞥了他一眼道:“欧阳乡长不必如此客套,贫尼无甚修为,不过在庵堂中苟延残喘罢了。”
那欧阳老人哈哈一笑道:“大师过谦了,今日是佛祖生辰庙中香火旺盛,自然乃是幸事,只是本县境内这几日又出了几件逆事,还请大师在贞德坊前主持公道。“
静悟呆了一下,双手合十道:“出家人四大皆空,这惩戒奸夫毒妇之事还是请乡长自斟的好。”
欧阳朔一捋银须道:“在这阳谷县谁不知晓大师德高望重,慧剑斩尽浪荡男女,这贞德坊又在贵庵门前,今天这一对狗男女自是该由大师惩戒。“说完手掌一拍,几名壮汉将一名披头散发的纤弱女子拖了过来。
欧阳朔揪住那女子头发寒声道:“吴紫雪和你在一起的奸夫究竟何人?还是不说么?“
那女子吴紫雪银牙紧咬道:“我家里穷苦,我爹便叫嫁给王天生那老儿,那老儿七十多岁,可当我爷爷了。姑娘本想耗到他蹬腿,没想到那老儿健硕得很,我实在等不了,便在他茶里放了五毒散,哈哈!”
欧阳朔大怒道:“老夫在问你谁是你的奸夫?”
吴紫雪闭口不言,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情郎性名。
静悟师太年轻守节,四十岁时大彻大悟,遁入空门,如今见紫雪谋害亲夫,还袒护奸夫,不由得勃然大怒,“呛”的一声撤出宝剑架在吴紫雪脖颈上冷冷道:“你这毒妇害死亲夫,还不知罪吗?你姘头是谁?说是不说?”
紫雪道:“我不杀他,迟早也要给他陪葬,姑娘我便等死不成?“
欧阳朔冷冷道:“以身殉夫乃是贞烈之举,你这贱婢以为闭口不言便能了事么?“
人群中金莲吓得面无人色,心想:夫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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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要为他殉葬吗?原来王法中虽无殉葬之规,但北宋年间最重礼法,女子若能殉夫乃是有德之行,富家大户大多让妾室殉葬,以显德性,那紫雪出身卑微,家中无权无势,若是老夫归天自然要给夫君殉葬,以免她改嫁坏了门风。
就听欧阳朔狞笑一声道:“将张生带上来。”须臾间几个壮汉将一个儒生模样的青年拖了过来,那儒生泪流满面,大声哭诉道:“欧阳爷爷饶恕于我,想我张生乃是圣人门下,即知周公之礼,明孔梦之道,怎会干苟且之行,实乃学生年幼无知,受了这妖妇的蛊惑,如今弟子痛改前非,洗心革面,还请欧阳爷爷饶恕弟子。“说着连连叩首,声泪俱下,好不凄楚。
欧阳朔“哼”了一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们读书之人怎可不洁身自好?受女人诱惑。”
张生听欧阳朔话里话外有恨铁不成钢之意,大概惋惜自己才学,不忍杀之,生不由大喜,赶快叩首道:“老爷子教训得是,弟子今后必然迷途知返,考取功名,为咱们谷阳县争光夺彩。”
紫雪听他如此说词不由自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道:“张郎.......你怎可背信弃义,你说过永不负我.......”
张生厌弃地退开数尺,一甩袍袖道:“这位姑娘此言差矣!过往小生受你迷惑,干出不耻苟行,如今悔不当初,要洗新革面去做一番事业,你就不要纠缠不清了吧?“
紫雪勃然大怒道:“明明是你花言巧语骗我与你成就好事,如今生死关头便要弃我于不顾么?“
张生脸不红心不跳,义愤填膺道:“姑娘我劝你放下毒心,你可不能冤枉小生,女子守节护贞乃是大事,你虽一时糊涂,若能痛改前非,或许还有坦途可行。”
紫雪气得流下泪来道:“你......你这薄情寡义之徒。“
此时静悟冷笑一声,将剑交到张生手中冷冷道:“张公子若真能迷途知返,就将这贱婢劈于剑下,也好祭奠王老爷在天之灵,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张生本性凉薄,思索片刻,擎剑在手便要取佳人首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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