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探李庄

霍武这几日的心情很差,自己前段日子还在银狐手下干着走私军火的活,说不上因此大富大贵,但好歹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连带着自己几个兄弟也阔绰起来,这日子刚有些起色,哥几个便被头儿丢到了李庄,这地和从前比起来简直是穷的鸟不拉屎,虽说活都轻松,检查出入人口就行,不用干些刀尖上舔血的活,但钱也没几个,女人就更别说了,这地头,连个鸡档都没有,头儿摆下一句“这些日子别生事,日后好处不会缺你们几个”后,连个人影都没看着,这要酒没酒,要女人没女人,只得盯着几个糙汉子的日子,也不知道何时到个头。

不过今儿是送货的日子,霍武想到上次托送货的老周给他带几包烟酒,嘴上砸吧砸吧,不由得生出一些口水来。看了眼时间,老周也快到了,霍武顶着太阳,眯着眼睛看向东边,果不其然,一辆熟悉的卡车卷起烟尘缓缓朝着驶来。duqi.org 南瓜小说网

霍武乐的直搓手,赶忙从瞭望台上下来,一上去就给刚下车的老周一个熊抱,老周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早年间就在赤狐干着了,只不过出了名的胆小如鼠,别说杀人了,连装狠去收个高利贷都畏畏缩缩的,赤狐上面的人看中这一点,给颗糖在给个巴掌,先给他一笔小钱,再拿他家人稍稍威胁一下,懦弱到骨子里的老周算是把自己卖给了赤狐,这运送杂物的苦力活都干了五六年了,比老资历的还要老,但依旧不敢有半点其他的心思,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赤狐的“心腹”了,没有人会担心老周会背叛赤狐,毕竟这种唯唯诺诺的窝囊男人被人欺辱了也不敢反抗。

老周见了霍武,只有陪笑的份,一脸谄媚的给霍武点上根烟,待两人吞云吐雾一阵后,便领着火急火燎的霍武进了车后的集装箱,从一个角落里翻出一个大包袱,里面装着不少烟酒,足够几人一周胡吃海喝了,霍武一见,喜笑颜开,伸手便拎到面前,稍做检查,清点了数量,转头看见站在一旁讪笑着的老周,一摸口袋,眉头一皱,随机舒展开,假惺惺的笑着,伸手拍了拍老周蜷缩着的肩膀,“老周啊,这趟辛苦你了,钱啊,我回头出了李庄再给你,这次你先帮我垫垫,哥几个之后不会亏待你的。”

老周被霍武突如其来的热情吓的身体一颤,连五官都缩在了一起,霍武什么意思他还不明白吗,要白拿呗,出了这地儿,找不找得到霍武还另说,就算找得到,唯唯诺诺惯了的他有胆子张嘴讨要吗?

不管心里头怎么咒骂着霍武的祖宗十八代,面上还是要挤出笑容,连连点头,说上几句攀亲的话,指望着这王八犊子下周不要再狮子大张口了,否则靠着精打细算才能支撑下去的生活将会变得更加紧巴巴,老周想起自己的妻子,将少的可怜的肉制品全部让给两个孩子和丈夫吃,本就瘦削的她又轻了不少,胸口钻心的疼。

霍武哪管老周的死活,看着这一大包烟酒,心里面的阴靡一扫而空,满心欢喜,趁着午间休憩,急着找自己那几个弟兄小酌几杯,快速翻看了一下车内,便指挥着哨岗拉开障碍物放行了。

老周驾着车往李庄内部开去,见哨岗已经远远甩在身后,一手把握住方向盘,一手奋力敲击着身后连接着集装箱的车壁,听到里面传来几声回应他的轻声敲击,老周得了回应,便缩回手,继续往里开,想到霍武那张长满疙瘩的黑脸,他就犯恶心,似乎是把烟灰缸当成了霍武,恶狠狠的朝它啐了一口,至此,他做完了他能做的一切,今运完货后,要在路过摊位的时候给两个孩子捎上一只烧鹅,她们馋了很久了,自己一直舍不得买,今是个不错的日子,值得稍稍庆祝一下,甚至可以奢侈地小酌一杯。

苏翎站在一条小巷里的角落,目送着老周驱车离去,对寻常人来说,进入李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好在,炎庚手下的人对赤狐的渗透,远比常人想象的透彻,想要混李庄,并不困难,相较于苏翎,幽乙进来的更直接,借着昨夜的夜色掩护,幽乙凭借着在帝陵内能躲过次神魂魄搜查的本事,几乎是大摇大摆的从哨岗处走进来,却没有引起一个人发觉,进来后,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整着,直到刚刚感到了苏翎的气息,她才如鬼魅般现身于小巷。

“可够晚的。”幽乙没好气的说。

苏翎笑笑,掏出两张面皮,在自己脸上又贴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层足以以假乱真的脸皮,再度换了一个模样,“你也贴上吧。”剩余一张,显然是留给幽乙的。

“假脸上面贴假脸,真够小心的,也难怪我进不了你们组。”幽乙嘴上挪揄着苏翎,手上接过脸皮,小心的敷在了脸上,苏翎手上的这几张假面,都是炎庚的精心准备的,为了这几张脸皮,炎庚不知挑灯了多少个深夜,让苏翎坐在面前,一寸一寸的抚摸着脸上皮肤,付出的心血不比插几颗棋子在三大帮派里来得少。不过幽乙拿到手的,只是炎庚挑出的一张相对适合她的人脸面具,比起苏翎那张仿佛在他脸上生根了的假脸,品质上要差了不少,但只要不是精于这一类的行家,想要看出些端倪,也是十分困难的。

“小心些准没错。”苏翎伸手为幽乙微微调整了一下脸皮,“刚送我进来的人,叫周知宝,在这里,他叫老周,也许这片地方,没有人是你我的敌手,但要是你我暴露了行踪,引起其他人的警觉,只要严查下来,迟早查到他的头上,他在炎庚的谍网上,只是最低级的盲蛾,他连一点我们的情报都不知晓,而在上面眼里,遇到暴露的危险,他是一颗可以被舍弃的棋子,他对我们来说不怎么重要的小人物,但是他在南城里有一个家庭,膝下有着一儿一女,大儿子再过些日子就要生日了,但过完了生日也才八岁,在他妻女眼里,他又是最大的英雄,想想看,如果他死在了帮派里,他的女儿怎么办?运气好些,被个大佬看中养起来当成玩物,运气差些,被卖进鸡档,打上一针药品,染上了瘾,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了。老周他没见过帝陵有多可怕,但他会不知道帮派做事有多狠毒吗?即便这样,他还是把一份天大的信任给了我,把自己身家性命压在了我身上,昨天我找上他的时候,从他眼里我看到了赴死的觉悟,既然这样,我怎么能让他出半点意外呢?”苏翎轻声说道,“因为一旦出了事,我是不可能去救他的妻女的,作为组织的人我必须得及时止损,我不会为此悔恨一辈子,但我会记住他,然后在我身上再加一笔罪孽,罪名会是渎职......”

幽乙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收起了玩笑的神情,看向远处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放心吧,老周不会有事的,至少这次不会。”幽乙把话题转移到了任务上,“说正事,接下来,我们该从哪里下手,炎乙大行家,你说说看?”

苏翎揉了揉肚子,望了望天色,狡黠一笑,“走,咱们吃饭!”

李庄放在以前,是镇级单位,少说也得有三万人常住在这,所以说,即便苏翎知晓有大批帮派成员涌入李庄,但在本身人就不少的李庄,也不过是扔了颗石子在河里,溅不起多大的水花,除了进城的地方设置了几个哨岗,镇内几个工厂被帮派的人封停隔离,其余也没有太多地方影响到李庄人的生活。

苏翎就坐在离其中一个工厂不远的地方,大口嗦着沾满臊子的面条,犹觉不过瘾,又往面汤里添了两大勺辣酱,端起碗大口喝着面汤,脑门子辣的直冒汗,整个店都能听到他咂巴着嘴,引起不少人侧目。

面对苏翎这幅做派,即便披着假脸,幽乙依旧羞的面红耳赤,用衣袖遮住脸,小口吃着面条,苏翎不以为意,朝着看向自己的人凶神恶煞的瞪回去,故意露出身上的纹身,直到对方吓得噤若寒蝉才满意。简直比流氓还流氓。

苏翎脚上吃痛,险些痛呼出声,低头一看,是幽乙大力踩着自己脚尖,仿佛踩着还不够解气,还反复碾着。

苏翎用了好大的劲才把自己的脚抽了回来,顾不得疼,压低声音骂道,“你干嘛,脑子被驴踢了?踩我干嘛。”

“你脑子才被驴踢了!”幽乙毫不客气,张嘴骂了回去,“吃个面而已,干嘛吃成这样?”

“唔,我他妈现在是个帮派喽啰,没文化没素质的,不把面碗扣在那些嗤笑我人脸上,已经算我温文尔雅了。

幽乙怒极,不光是柳眉紧簇,手里筷子被捏的咯咯作响,恨不得现在就把碗扣在苏翎脑袋上,“你tm面汤溅我脸上了。”

苏翎闻言气息一滞,面汤顺着气管就下去了,一阵咳嗽掩饰着尴尬,举止也收敛了不少,披着这幅面皮,苏翎安静吃面的乖巧样子,还真是让幽乙觉得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适应。

旁人看过去也不过是小两口在那拌嘴,而这种光景,随处都能见到。

别人吃着面看着笑话的同时,苏翎一双眼睛,时时刻刻看着远处工厂的动静,那是一座炼钢厂,被帮派接手已经两月有余了,高耸的烟囱依旧冒着黑气,里面锻钢声连苏翎所处的面馆都清晰可闻,但经过调查,这几个月的出钢量连先前的三分之一都不到,站在正是饭点,门口出入的大多都是衣衫相对干净的强壮男子,而衣衫污浊的工人只占了不到五分之一。苏翎抽了抽鼻子,闻到了自己身后那位帮派成员身上枪油的味道,很是熟悉,极有可能是来自北城的军火,苏叶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工厂里干些什么,但可以肯定他们绝不是在炼钢。

在锁定一道身影后,苏翎的表情变得值得玩味,让坐在面前的当幽乙感到莫名,直到苏翎披着的这张糙汉的脸上,朝着幽乙露出了故作高深的诡异笑容后,幽乙再也忍不住了,右腕上的两只玉镯轻轻磕碰,在敲冰戛玉的脆响后,是一只抓住苏翎的头发的纤纤玉手,朝着桌面上狠狠一扯。

几分钟后,幽乙快步走出面馆,后面跟着捂着鼻子的苏翎。疼的直咧嘴的苏翎疾走几步赶上幽乙,确定自己鼻梁骨还完好无损的挂在它该在的位置后,苏翎把手机递给幽乙,并解释起来,“我看到一个熟人,她能出现在这,说明我们没有白来。”

幽乙没好气的接过手机,看着屏幕上的相片,脸色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加难看,苏翎看见那张五官经过掩饰后显得不太出众的脸上,闪过一丝似有似无的杀意,手中的手机被捏的嘎吱作响,讪笑着的苏翎赶忙夺过手机,指着上面那张一对男女在行鱼水之欢的相片,振振有词的解释起来,把先前为何在飞鼠的酒店内拍到这张照片的前因后果对着此时此刻杀气腾腾的幽乙解释了起来。

“从北城几个富豪被劫开始,我就有预感了,总觉得飞鼠和这个女人之间的关系没那么简单。有人在不择手段的收拢大量资金,飞鼠在南城也算是出了名的有钱了,这女人很有可能就是奔着这点去的,再者,能在这碰到,说明这女人来头不小,趁这个机会好好调查这个女的,说不定连着北城的盗窃案一起破了。”

“飞鼠是谁我不清楚,但听你的口气,应该也是南城有头有脸的人,跌爬滚打这么多年,难道会这么不小心,去找一个来历不明的姘头?”幽乙虽觉得苏翎说的不无道理,但依旧保持着警觉。

“这你有所不知,飞鼠是出了名的畏妻,他正妻来头不小,是一个大佬的女儿,当年飞鼠正是攀着这条大腿飞黄腾达的,这个出身在帮派的女人可了不得,手段比起寻常人,更是阴毒,有些手段下三滥得连那些流氓见了都得咋舌。寻常人不敢去搭飞鼠这辆金的士,飞鼠又好色成性,但这方面却又胆小如鼠,死活不敢把女人带回家,但还是想出了个办法,把自己看上的女人,扔到和自己过命的兄弟家中,让一帮兄弟给他打掩护,虽说每每都得找个借口,但我看他还是挺乐在其中的。”苏翎笑着把有关飞鼠的情报简明扼要的分享给幽乙,“这女人,很有可能是飞鼠的哪个弟兄找来的,飞鼠谨慎是不假,但他那几个兄弟收买起来,可比飞鼠容易多了,飞鼠身边被渗透的程度,看来比我们想象的,更加透彻。”

苏翎收起手机,与幽乙装成情侣,右手搂住幽乙的肩膀,隐晦的伸手点了点那个工厂,注视着女人消失在蓝色的铁门之后,两人对视后会心一笑,“看来我们的目标已经很清晰了。”

幽乙感受着苏翎近在咫尺的鼻息,依偎在男人宽厚的怀里,一对透如秋水的眼眸不停打量着工厂周围的哨岗,在她眼中,精心伪装过的暗哨好似夜中火烛般明显,除去放在门口检查出入的安保力量,周围暗布这的暗哨,也被她尽收眼底,伪装的商铺,售卖小吃的流动推车,倒在角落不知死活的乞丐,都在路人和居民毫不知情下混入了帮会的人。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在路上,路过哨岗的时候苏翎不知有意无意地转头对视换来了帮派打手皱着眉头的眼光,但看着两人埋到一块的脑袋,听到男人对着怀里女人露骨的挑逗,几个打手对视一眼,吹着口哨,摇了摇脑袋,并没有对二人起疑,苏翎也没有要驻足的意思,挽着幽乙重新拐进了李庄的闹市里。

(本章完)

.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