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竟存把虞渔送回别墅门口。
虞渔又软着声音,让谢竟存抱抱她。
谢竟存手足无措,可还是抱了。
她很柔软,窝在他的胸膛,又说他心跳得好快。
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胸膛,那一刻谢竟存真的定住了。
男生的眉眼秀丽好看,里面装满的全都是虞渔的样子。
虞渔心跳得也很快,但是她努力用视线描摹了谢竟存的样子,把这个喜欢她的人刻进了脑子里。
看谢竟存额前的黑发落了下来,虞渔踮起脚尖用手拨了一下,触碰到他的额头,他并不敢动,虞渔把谢竟存的头发弄得有点乱。
虞渔说:“你好像潦草小狗。”
谢竟存捉住了她乱动的手,说:“很晚了,你进去吧?”
虞渔问谢竟存:“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进去。”
谢竟存别开眼睛,不敢看虞渔那双在黑压压的夜色中也水光发亮的眼睛。
他知道虞渔在开玩笑,虞渔的声音很好听,身上还有一股他说不上来的香味。
皮肤白得像是牛奶,眉目比古人细笔勾勒出来的笔触还要漂亮。
谢竟存不敢看她,他虽然从未经历过爱情,但是男性也会有一些生理反应,看着虞渔的脸,他脑海里被羞耻和罪恶缠绕,只想着送虞渔快进进入这扇门。
可能是借着夜色,虞渔却感觉自己在外面的紧张感消退了很多。
她捉住谢竟存的指尖,凑近问:“你真的不进去吗?”
虞渔一旦不紧张,脑子里的恶劣便又占了上风。
她其实想得很简单,谢竟存是她的初恋,那么和他亲亲抱抱,甚至发生一些什么更亲密的事情也很正常,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虞渔很喜欢被谢竟存抱着,有种很安稳的感觉,就好像小小的心脏被人握住了似的,就像是小时候想要牵父母的手那样。
虞渔虽然从来没有做过那事,但是她想和谢竟存做,应该就像抱他一样舒服。
“我很喜欢你的味道。”虞渔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对于一个刚刚见面的人显得出格,她的荒唐和荒诞因为流露得很自然,以致于带着一种古怪的吸引力。
但是谢竟存还是让她进去,一边盯着地面,一面说自己得回去了。
虞渔说:“那好吧。”
谢竟存回去之后,满脑子都是虞渔仰着头问他要不要进去的样子。
半夜为了庆功,谢竟存的队友还有战队的教练打算一起出去吃宵夜,在这半夜场上,谢竟存的心不在焉引起了队友的注意,今天谢竟存在后台的时候,他们看到谢竟存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虽然没看清脸,但是各种电竞帖子里,全在讨论镜头里那女孩的惊鸿一瞥。
“这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谢竟存第一次看到这张图片,他的视线移到女孩手里举着的横幅上,上面写着几个字:“谢竟存加油。”
那双眼睛在黑夜中望向他的时候,熠熠生辉。
谢竟存低头喝了一口水。他因为女朋友这个字而心中酸胀欣喜。
但想到只能谈八天,谢竟存便感到一种冷风刮过的寒冷。
他打开手机,看了看和虞渔的聊天界面。
虞渔没有给他发来新的消息,估计是睡觉了。
队友说:“你女朋友真好看,这样的颜值都可以进娱乐圈了。”
谢竟存说:“她要读书。”
第二天虞渔和他见面的时候,就和他说:“我以后要进娱乐圈,做演员了。”
谢竟存下意识不想让她出现在那么多人的视野里,但还是强压下了心中的失落,说:“那会不会耽误学业。”
虞渔弯着唇笑,差点把谢竟存的魂都笑没了:“不耽误啊,耽误了……我也有办法。”
谢竟存也在读书,但是因为参加了战队,那边长久是请假休学状态。
虞渔还重新带了个帽子。
灰色的,但是显得她的脸特别白。
她脱掉帽子又脱掉外套,便在温暖的室内露出她曾经在视频里穿过的一条小裙子。
谢竟存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她。
看到旁人纷纷朝他们这边投来目光,甚至有人似乎举起了手机在拍她,谢竟存下意识起身,挡住了他们看向虞渔的视线。他不想虞渔被拍。
可虞渔实在是太漂亮。
这种漂亮真的是客观的。
她皱着眉头看向他的时候,谢竟存的手都在抖。
他的眼皮被额前的碎发洒下了一片阴影,像是有些古怪,可偏生他长得清俊,便抹去了这股违和感。
虞渔看得心里高兴,便去捉他的指尖。
谢竟存:“有人拍你。”
虞渔:“拍呀,没事。”
谢竟存还是挡着:“我不喜欢他们这样。”
他的声音认真又有力,虞渔听得一愣。
虞渔把帽子和衣服都穿上了,谢竟存才侧着身体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谢竟存的耳朵又红了。
谢竟存在江城呆了八天。
虞渔每天都会和他约会。
谢竟存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现在的可以略作掩饰,几乎没有任何进步。
谢竟存的队伍进了八强,他甚至因为颜值,数次冲上了热搜。
可谢竟存都不关注这些,他满脑子都是打完比赛,和虞渔联系。
他走的那天,虞渔很舍不得。
虞渔问他能不能亲她一下。
谢竟存低头,却只是在虞渔的脸上印下了轻轻的一个吻。
虞渔的心也热起来,他的温柔在沉默里显得好珍贵,虞渔攀着他的衣袖让他低头。
谢竟存动作僵硬,却还是如虞渔所说,低下了脑袋。
虞渔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巴。
谢竟存看到她的睫毛几乎凑到他脸上。
亲完之后,虞渔脸上也染上了绯色。
“你走吧。”虞渔对谢竟存说。
虞渔还是没有对谢竟存做什么过分的事,大概是心中还有对爱情的美好向往,在赴战场之前,她给自己留足了缓冲的时间,还谈了一个她很喜欢的初恋,弥补了她那风一吹就散的感情史,虞渔觉得已经很好了,她都不想在谢竟存身上留下太多痕迹,毕竟人心中还是要保有一个白月光,不然人生就太惨啦。
谢竟存上车之前,虞渔对他说:“以后我会很少打游戏了,如果你要把cp解散的话随便你,我无所谓的。”
“还有,以后微信我也不会给你发视频啦,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谢竟存听着,点头。
“我会等你。”
虞渔说:“不要等啦。”
风吹起她柔顺的黑发,她漂亮的眼睛隔着雨丝,好像要缠缠绵绵打透谢竟存的心脏。
像风一样捕捉不了,可那抹柔情又让他这辈子也忘不了。
虞渔的id叫“你鱼大人来咯”,而他叫“等鱼大人回来”。
在很长一段时间,谢竟存成为电竞圈顶流的时候,无数不知道前尘往事的人都在问“鱼大人”到底是谁。可谢竟存再也不提“鱼大人”这几个字。
只是后来“你鱼大人来咯”这个id多次在国服榜上登顶,只是都不是她自己打的。是谢竟存私下里帮她打的,有时候还会让队友打。
后来网友扒到了一点内幕。
对抗路再也不用什么“兵线与她皆失”来诉说悲伤,而是换上了“永远等不到鱼大人”之类的id来表示震耳愚弄的沉默,谢竟存也终于成了王者峡谷最深情的帅哥。
谢竟存想说他们并不懂深情。
因为他们没有见过虞渔,但是她朝他一笑,他的魂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虞渔在和谢竟存约会的这八天里,没化过妆,也没弄过头发,穿的都是最简单的装束。
可虞渔特别高兴。
她像是完成了人生中一件大事似的。
她感觉他以后再也不会对别的男人有这样的耐心了。
谢竟存走后,当天晚上,江女士便给她打来了电话,说第二天晚上她就要去参加她娃娃亲对象的二十岁生日会了,让她自己准备一下。
她的娃娃亲对象叫张乾岁。
他们从小在一个大院子里长大,说是院子,其实就是同一个高档小区,只是那时候大家都喜欢让孩子去交际,
比如从小就把他们几个住在一起的孩子通过关系安排在一个幼儿园一个小学还是同班。
在那一群人当中,虞渔是最正常的,爱好没点“贵族”气质,性格胆小怕事,他们都不带她玩,但是碍于家长们的压力,虞渔也总是和他们在一起。反正在这个“大院”的小圈子里,虞渔属于很不受待见的那个。
小的时候虞渔胖得跟个球一样,长大了也看起来是一副“硕大”的模样。
他们以前老是爱拿虞渔打趣张乾岁,但是最近几年,张家发展得很好,甚至有一家独大之势,大家也就不再看张乾岁玩笑了,而且大家知道,张乾岁喜欢长得漂亮的,最好是那种柔弱可欺带着点白月光气质的,刚好他们团体里就有个女孩长到了他的心巴上,但不是虞渔。
只是女孩难追,不止一个人喜欢,张乾岁还有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虞渔上辈子去的时候,他们都没认出来。
虞渔回想起当时张乾岁看她的眼神,回过味来,觉得张乾岁哪里是什么痴情种,要她看,这世界上所有的痴情,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当时他还和人说别看她瘦了,身上却一股土味。
可那时他觉得她土,一双眼睛还不是恨不得长她身上了似的。
虞渔吹了吹指甲。
上面涂了一层桃粉色的指甲油,半点花样没做,只是有点深浅的晕染。
不是虞渔自信。
而是她觉得,她只要往那张乾岁面前伸一伸这双手,张乾岁那人就估计招架不住。
虞渔自己也招架不住啊。
她的手多美啊。
更别提这张脸了。
去的路上,苏叠还在给虞渔发消息。
苏叠刷到了虞渔的消息,问虞渔是不是和谢竟存在一起了,那照片里的举着谢竟存手幅的人是不是她。
虞渔没说是或者不是,只说:【在一起了啊,但分了】
苏叠又问虞渔什么时候见一面。
虞渔说:【这两天吧】
苏叠对虞渔的好感值一直上涨到了85就没有再上涨了。
节点应该就是上次虞渔在谢竟存的比赛上被拍到脸,并且被扒出来可能是鱼大人。
苏叠怎么也没想到,本以为虞渔只是网上玩玩,结果现实中真的见面了。
看到虞渔那双眼睛的时候,苏叠只觉得心脏被什么啃咬着,很不是滋味。
但是虞渔已经在和别人谈了,还比和他先见面,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而且人家比他厉害,还长得挺帅的。
也不是他一个人觉得谢竟存长得不错,他列表里有一些他哥公司的工作人员,也是娱乐圈相关的,人家在也朋友圈发谢竟存照片,还提到谢竟存这个人不进娱乐圈可惜了,颜值和性格都很适合圈粉圈钱。
刷到这样的动态的时候,苏叠的心情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但是苏叠这人还是看客观事实的,他有“风度”,就也干不出什么“横刀夺爱”的事情,而且就算他要横刀,也没有爱给他夺,虞渔真把他当普通朋友看,他没在妄自菲薄。
这是最让他受不了的。
苏叠还没这么失意过。
至于陈穿,他早就摆烂了。
虞渔一个月的时间就拿到了国标,还和被封神的电竞圈新打野在一起了,随便一刷视频网站,他都能刷到他俩。陈穿觉得,那本来是他的待遇,和虞渔组cp的本来应该是他。他恨死自己不讨人喜欢的性格和之前对虞渔的冷漠。那人本来应该是他才对。
但是又没用。
虞渔对他的态度他实在是连脾气也发不出来。
从虞渔说那句“我只和厉害的人玩游戏”开始,陈穿就萎靡了。
他感觉有些什么东西他很想得到,但是那玩意好像离他太远了。
陈穿就回学校了。
他爸爸还对此还很高兴。
那天张乾岁的二十岁生日,江城去了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
虽然说是二十岁生日,但是大家都知道,张家的人举办这么大一个宴会,无非是让张乾岁和商场上的一些人正式认识和接洽,此后张家是要交给张乾岁的,这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以后张氏都是张乾岁的,想和张家合作的、赶着上来巴结的乃至是张家的竞争对手,也会过来看一看,瞧一瞧。
虞渔已经将东西都搬回了虞家,离开了这栋空荡荡的、黑漆漆的别墅。
她妈妈还在忙。
虞渔做完了手指之后,江女士才给她打了个电话,
“好了吗鱼宝?”
“好了妈妈。”
“那我过来接你,你爸从他那边出发。”
虞渔:“嗯,妈妈。”
江女士都不敢想象自己的女儿现在漂亮成了这样。
司机打开车门,虞渔坐到江女士的身旁的时候,台阶上还有些人拼命的朝窗户看,驻足观望。
江女士呆呆地盯着自己女二的脸看,心想,那算命的说的真的没有错。
若是前几日虞渔刚刚出门的时候,碰到这样的视线还会有些不适应,但是现在虞渔已经可以非常平淡地对待了,人总会慢慢习惯很多东西。
“妈,我漂亮吗?”
江女士说:“宝贝女儿,你以后晚上一定要带口罩出门,实在不行别出门了,我担心你的安全。”
刚刚商场门口好多男的女的盯着她看呢,女的无所谓,但是男的生出了点什么歹念,江女士想想便觉得害怕。
虞渔对江女士说:“我知道的妈妈。”
虞渔听到江女士的话,心中涌起淡淡的温暖。
但是有系统的保证,江女士所担心的那些事并不会发生。
“妈,我想进娱乐圈当演员。”虞渔这么和江女士提了一嘴。
江女士端详着自己女儿的脸,她感觉女儿好像和之前不同了,说话的时候好像更自信了,也更大气了,她很支持虞渔的决定,说:“你想干什么妈都支持。”
以前虞渔想学声乐的时候,江女士也是这么跟她说的,江女士在生意场上蛮横强势,可是对于她,从小基本上是有求必应,小时候他们忙,没有时间陪虞渔,江女士对此一直都很愧疚。
“一旦遇到什么困难,就和我还有你爸说。”
“要是需要钱也说。”
虞渔点了点头。
虞渔又问:“张乾岁我好久没见他了,听说他想和周子雯订婚,是真的么?”
周子雯就是那个张乾岁喜欢的女孩儿。
上辈子虞渔没有问过江女士这种问题,因为她对周子雯并不喜欢,或者说很讨厌。并不是因为在她胖的时候,张子雯几乎抢了她所有的风头,成为了小圈子的中心,而是因为高中的时候发生的那件事,她十六岁的时候和另外一个女孩子被绑架了,这件事闹得当时整个江城都晃动不安。和她一起被绑架的那个女孩子便是周子雯。
听到虞渔提到周子雯的名字,江女士的脸上浮现出担忧。
“鱼鱼,你不是不喜欢她吗?我们不要说她了吧。”
江女士害怕虞渔被二次伤害,因为虞渔的心理疾病才刚刚康复。
虞渔摇了摇头,说:“没事,我已经好了。”
江女士在圈子里也听到了一些传言,说张乾岁很喜欢周子雯,在追她,两家人也很乐意他们能结合,这样两家就自然而然地商业联姻外加合作。
周家也发展得挺不错,但是还是比不上这两年风头正盛的张家,所以周家也很想要攀上张家这颗大树。
好风凭借力,这种便宜谁都想占,而且张家小子喜欢周子雯,周子雯嫁过去也不会太吃亏。
周子雯比虞渔大一岁,十九岁,比张乾岁小一岁。这样的年龄谈一两年恋爱,就自然而然结婚领证了,但周子雯也一直态度含糊,张乾岁心里焦急、烦躁,但是奈何喜欢,也就只能等着周子雯松口。
江女士说了一点点,虞渔大致猜测到了情况。
她知道周子雯喜欢谁,那次绑架,那人救了周子雯,他一次只能抱一个人出去,虞渔那时候又胖,而周子雯可怜,那人自然先抱着周子雯出去了。
至于后来的虞渔,情况不算太糟糕,至少没死。
劫匪只是拿着刀抵着她的脖子,把她当做人质而已。
她的脖子上现在也只是留了一道浅浅的疤痕而已。
劫匪的脑浆只是在她晕过去的时候,被狙击手的子弹迸射到了她的身上和脸上而已。
而她也只不过在短短的两年内得了一阵严重的心理疾病而已。
当她醒来,走到浴室洗澡,看到镜子里自己身上的碎肉和脑浆的时候,她晕了过去。
所以她开始习惯黑暗,讨厌光,当光照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会觉得很脏。
而她不敢看镜子,因为每次看镜子,她都会幻想身上出现血和脑浆。
虞渔讨厌周子雯,是因为她知道周子雯能走路,而她已经脚软得没有一点力气了。
在劫匪外出的十五分钟内,前五分钟她便和虞渔说她还有力气,能逃走,但是在韩昌柏蹲在她面前问她能不能走的时候,她却苍白着脸摇了摇头。
所以韩昌柏没有及时带她出去。所以她差点疯掉。
虞渔平静地回想着这些。
无论是韩昌柏也好,周子雯也好,他们也不是直接对她很坏,比如周子雯也许只是想要韩昌文抱一抱她,没想过虞渔可能出不去了,而韩昌柏也看周子雯更可怜更瘦弱,所以心生怜惜,把她当成了第二选择。
虞渔本来过了十八年平凡人的日子,从未抱怨过什么,最多只是看到暗恋的人和某个漂亮女孩走得近心中比较失落,直到十六岁那次绑架,她心里才有了阴影,她发觉普通是很小的事,大事是不被人在乎——永远成为别人的pnB,那真的很可悲,可是甚至没人关心她的悲伤,仅仅因为她胖、自卑,像是角落里的蘑菇,所以没人想要理睬她,也没人愿意发觉她的内心。
什么善良或者独立,没有人会单独去观察这些特质。
但是被抛弃的悲伤总是会萦绕在心头,患得患失,不得善终。
所以看到陈穿给他发的第一条信息的时候,虞渔的想法是那么恶劣。
因为陈穿也在漠视她。
她那时候几乎变态地想要得到些什么,以证明自己的价值。
在车上的时候,这种情绪尚且能克制住。
但是下了车,江女士让人带她去年轻人所在的角落的时候,虞渔远远地朝那几张熟悉的面孔望了望。
周子雯早她一步被人簇拥着打趣着,坐在了中央单独的沙发上,有些和他们不太熟的同龄人,也是生意上合作伙伴的二代就站得不远朝周子雯看。
周子雯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裙,她皮肤白,穿白色看起来更通透,耳边夹着一个清透的发卡,既不刻意,却又好像沁人心脾的茉莉映入他人眼帘,看到的人都要夸她一句好品味。
若是评价她的长相,两个字——清纯。
尤其在那一身通透皮肤的衬托下。
张乾岁盯着她看,耳边却传来发小的声音:“喂,你那娃娃亲……怎么那个胖头鱼还不来,她妈现在都不催她和我们玩了么?”陈芝方声音懒懒的。
这群人都长得人模狗样,且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时候逗虞渔的时候,他们便喊虞渔胖头鱼。
里面还有虞渔小时候觉得长得好看暗恋过的人,但现在看起来虞渔只觉得他们面目可憎。
周子雯感觉远处似乎有道目光在看自己。
可她回头一看,却只看到玄关处影影绰绰有个人。
那处有一盆兰花,正好拦住那人的身形。
张乾岁最关心周子雯,周子雯视线变了,他也就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陈芝方也跟着看。
虞渔看到他们的视线朝自己投来,小腿似乎痉挛了一下,但很快便好了。
虞渔垂着眸子,唇角勾出一个弧度,但是很快又压了下去,她调整了一下神色,抬腿走了出去。
可走得近了,看到周子雯那张脸,虞渔心里的那股难受劲仿佛一下子涌了上来,本就雾蒙蒙的眼睛,如今看起来润润的。
张乾岁对上虞渔的那张脸的时候愣住了。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虞渔朝他们走来。
那群还喊着胖头鱼的家伙,此刻看到虞渔,一个也没认出她来。
虞渔在这里面没有一个熟人,唯一一个熟人是张乾岁。
因为张乾岁家离她家近,小时候一起玩泥巴的时候,虞渔也还经常跟在他后面跑。
正好张乾岁坐在一个双人沙发上,边上还有个空位。
这是个复合娱乐场所,ktv,游戏厅,台球,吧台什么都有,吃得地方也上得华贵,是张家安排专门给这些二代年轻人交流感情的地方。
上辈子虞渔选了一个最角落的地方坐了下来。
而现在的虞渔穿过那些盯着她目不转睛的人群,直直朝着张乾岁旁边的空位走。
她一弯腰,正好和张乾岁对上眼,坐下来之后,张乾岁才问她是谁。
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盯着虞渔看,她怎么直接坐到了张乾岁旁边,还坐在了周子雯和张乾岁中间,她难道不知道张乾岁喜欢周子雯么,而张乾岁怎么也不赶她。可回过神来,有人将视线在虞渔和周子雯之间来回转换。
却发现周子雯在虞渔的衬托下,宛若一盘庸俗的泥。谁心狠能敢那女孩走?
和周子雯的月白色长裙不同,虞渔只是穿了一件深紫色的长风衣,很低调的颜色,远远看去像是黑色,除了束腰,腰很细,明明露肤度很低,却让人觉得很漂亮,有种清冷的美。
因为她实在是太白了,如果说之前他们还感觉周子雯白得发光,但现在这女孩一坐在她边上,却周子雯显得脸似乎暗淡了不少,那透明的发卡都显得有些土和俗气了。她才是白得发光,如同白玉白雪一样。
周子雯素来喜欢长发披肩,那一头黑发柔顺透亮,而这个女孩也是长发披肩,不同的是发量似乎比周子雯多了一倍,黑得和雪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不出来她有没有擦粉底,但是脸上全无粉的痕迹。
只是清透的苹果肌上有淡淡的粉色,嘴唇也红得清透,像是用蜜糖渍得透明的红樱桃。
她的五官漂亮到无可挑剔,尤其是那双雾蒙蒙的眼睛。而眼睛的形状像蜷曲而漂亮的柳梢朝上扬,黑白如同水墨印在宣纸上。
很少有人在长了一张极富艳丽性的脸的情况下,又能因为一双眼睛,增加点清冷感,而这点清冷感又会因为那点透明的薄薄的水光,而显得我见犹怜。
甚至在灯光下,那双眼睛好像泛着光晕,那么亮。
女孩从风衣的袖口里伸出手指,指了指托盘上一杯粉色的饮品,问张乾岁:“这是什么?”
她没回答张乾岁的问题。
张乾岁被她的眼睛带得失神,又听到她柔软的声音,只觉得好像在云端飘荡。
他看了一眼那饮品,声音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客气,说:“应该……荔枝一类的果酒,度数不高。”
陈芝方坐在侧边。
虞渔伸手去够那杯酒,陈芝方起身将托盘抬起来朝她靠了靠。
于是她伸手便能碰到那酒杯了。
女孩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指尖,握住了酒杯,她的指甲碰在了杯壁上,和那粉色的果酒相得益彰。
那处因为手指的白皙而显得眼里,粉色的晕染,比起春日刚成熟的蜜桃还要惹人垂涎。
她真是处处都美,还五官自然中透着一股欲色,可气质又很纯。
“谢谢你呀,陈芝方。”
她只是淡淡地喝了一口,便又将杯子放回了托盘里。
似乎怕陈芝方没端稳,她还用另一只手扶了扶。
本来只是好意的陈芝方,听到虞渔说谢谢,便将托盘放了回去,盯着那透明杯子里晃动的粉色液体,陈芝方难得感到有些口渴。
“不客气。”
话说完,回过神来,陈芝方才意识到虞渔喊了他的名字。
她怎么知道他叫陈芝方,陈芝方心脏鼓噪起来。
“你认识我吗?”
虞渔偏了偏脑袋,那如水一般的秀发便跟着晃动了一下。
“怎么不认识啊,陈芝方,你小时候把我书包划得乱七八糟,还拎着我走了五百米路,我怎么不记得啊?”
书包……五百米路……
她安静陈述的声音传到边上几个人的耳朵里。
陈芝方听虞渔的声音好似有些耳熟了。
他小时候是干过一些混账事,但是这么具体的……又是这有些耳熟的声音,陈芝方脑袋里冒出一个人来,但是他很快自我否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他再对上虞渔那双眼睛的时候,虞渔朝他笑,笑得陈芝方魂丢了七魄。
虞渔说:“我是虞渔。”
说完后,她弯唇朝陈芝方笑了一下。
陈芝方的脑子哄地一声炸开。
而虞渔边上的周子雯和张乾岁也朝虞渔看来。
“你是虞渔?”
两个人异口同声。
虞渔声音像飘:“是啊。”
场面沉默如死寂。
好一会儿,陈芝方才扶着额打破了沉默。
“我记得虞渔以前不长这样。”
虞渔将脸朝陈芝方凑近了些。
以前这种孟浪的动作都是陈芝方对女孩做的,现在角色像是换过来了。可虞渔脸上没有轻佻,眼神微微眯着,好似让陈芝方仔细看看他。
“我看我现在和从前像么?”
陈芝方:“我不记得了。”他声音有些干涩,咽了咽口水。
虞渔才倏然将脸收了回去。她弯起唇说:“你怎么会记得呀,你以前认真看过我么?”
这样的话由她说出来,认真中仿佛带着一丝疏离,可因为她声音的缘故,总听起来像情话。
陈芝方也不知道怎么的,眼神就黏在了她的脸上。
“确,确实没有。”他难得结巴失态。
“你瘦了这么多?”虞渔偏头便对上张乾岁的视线。
她不笑的时候眼睛也朝上扬,张乾岁透过这张脸回忆虞渔以前那张脸,怎么也合不到一起。
虞渔“哼”了一声,看向另一侧的周子雯。
周子雯被虞渔这双眼睛盯得心头一跳,周子雯也觉得虞渔像是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她心中升起女人特有的危机感和恐慌感,不为别的,就为虞渔走进来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她身上转移到了虞渔身上,周子雯当惯了焦点,长相是小白花,可是心不是。
她露出一个笑容,边上还有漂亮的梨涡,可虞渔从里面看到了一点慌乱和勉强。
如果换一个女孩坐在这里,此刻已经被周子雯给比下去了,可惜坐在她边上的是虞渔,对比起虞渔骨肉匀亭的脸,她脸上的肉看起来有多,梨涡也是暗色的,显得累赘。脸上的粉本来是细腻的,可由虞渔坐在边上,也显得有些颗粒感了。
她不丑,只是边上坐的是虞渔。
“我听虞伯伯说你身体不好,怎么一下子瘦了这么多,我都有点认不出来,好久没见到你,你变化好大。”
“听说你休学了差不多半年,这半年是去什么医院里做了手术吗?”
她话里藏刀。
听起来温柔,但是暗指虞渔可能去做了整容手术。
但是这“刀”在虞渔面前好像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虞渔问:“什么手术?”
她的眼睛黑得不像话,睫毛也很长,周子雯强压下心中升起来的嫉妒,柔着声音说:“最近有一些新出的还挺火的,年轻女孩都喜欢去做,恢复期也短。”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就被虞渔捉住了,虞渔分出她的食指,动作温柔。
然后轻轻握着她的食指,按在了自己的面颊上。
“你说什么项目,你检查一下我有没有做啊?”
指腹触及的肌肤柔软而有弹性。她脸上真的没涂粉。
热气扑在周子雯手指上,周子雯想要逃离,可是又被虞渔那双漆黑的眼睛攥着,动弹不得。
虞渔握着她的手总算松开,女孩朝她靠过来,问:“你看有动过的痕迹吗?”
周子雯没摸到。
她神色尴尬,正要说什么,虞渔却柔柔地开口:“雯雯姐都不问问我生的什么病吗?”
“什么病?如果你不合适说我……”
虞渔说:“有什么不合适的?就是见不得光见不得镜子吃不下饭的病罢了。现在都好了。”她朝着周子雯露出一个灿烂的活色生香的笑容来。可嘴里吐出柔软的字眼,组合在一起却让周子雯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如若不听她的话,周子雯会误以为她在向她撒娇,这种娇,她一个女人也有些承受不住。
她说:“毕竟被劫匪的血浆溅到身上的人又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