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千秋一个人下了北城楼來.一路上绿林军将士们的眼神都无一例外地落在了他身上.尽管他面子上尽量的撑住场面.那股大将风范好不褪色似的.可是.在内心里.却依旧是掩盖不了的失落.谢千秋快步地走到了城门下头.那守城的将士故意高声唱喝:“开城门.送谢将军.”
吱扭扭地一声门响城门缓缓地开了.谢千秋正要出了城去.这时候.后面赶上一个人來.道:“谢将军留步.”
谢千秋回头一瞧.只见一个军士驰马而來.到了谢千秋的面前翻身下马.将手里的长戟递到了谢千秋的面前.说道:“谢将军.我家大帅说了.要将兵刃还给你.若是不服气.还可再來斗.这是您的马.”说着连缰绳都递到了谢千秋的手里.
谢千秋看了看那绿林军的军士.嘴巴张了张.本想说些什么.可是.却最终还是沒有开口.一脚踩了马蹬.一步跨上了马.将长戟挂在马匹的兵刃扣上.待城上的军士放下吊桥.便打上两鞭子.飞马而去了.
【官兵大营】
马鸿菲身受重伤在卧.而谢千秋有生死未卜.在这危急之时.马鸿菲不得已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备细将今日的战事都记录下來.差人火速送往蒲城.请郎世龙大人定夺谋划.
这飞马接了书信便一路打马而去.踏着官道一路飞奔.绝尘而去.两骑对调驰骋.不过半个时辰便进了蒲城境内.就在途径一片小树林的时候.突然嗖地一声弩响.接着便是一声吃痛的闷哼.前线飞奔而來的信使当下栽倒下马來.那两匹快马脚下不停.依旧驰马狂奔.这时候却见两个黑影从官道近侧的树枝上跃了下來.身手轻盈灵便.都不偏不倚恰巧落在了那马匹的身上.两人收束马匹慢慢放缓了脚程.勒住马匹掉转马头回到那信使的身边.
在这官道上早就有一个灰衣人已经站在了那信使的身边.手里捏着一封方才从信使身上搜出來的信笺.藏在身上.接着便将那尸体拖进了树林中.在那人丢进了提前挖好的深坑里.而在这时候.那驰马而來的两个灰衣人这时候也进了树林里來.两人翻身下马.从草丛里摸出两把小型的铁锹.将那中箭而亡的信使就地埋了.那灰衣人用树枝将填埋的土石打扫了一番.取了早就准备好的表层土覆盖了.将草皮一铺.便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四下里一看.沒有一点人工开挖的痕迹.
那灰衣人将两匹马藏在了林子后面.在官道上用树枝将那些斑斑驳驳的血迹打扫干净.一切妥当.三人便又潜伏藏匿在了树林之中.
【蒲城】
郎世龙一个人坐在府衙里.悠闲地晃荡的摇椅.手里拿着一把紫砂壶.哼着戏文.细细品着下午茶.也怪消闲的.可是.渐渐地日头越來越沉.却依旧不见有信使将战况送过來.究竟是战事还未结束.还是另有隐情.这让郎世龙心里多少有些惦记地着急.
等到夕头快落的时候.郎世龙也换了两壶茶.喝的越來越沒有了午后时分的清闲.越往后.他越觉得这心里悬着.沒有一点点的靠谱的消息.就难以让他安心.郎世龙隐隐地觉得这势头不对劲.似乎有什么发生了.他在送谢千秋等众离开蒲城的时候.曾私下吩咐过马鸿菲.叫他每过三个时辰便快马派信使将战报送來一次.可是.现在早就过了约定的期限.怎地还沒有半个人影.
郎世龙有点心慌了.当下派了一个信使.快马亲自往前线去走一遭.本來.这人來回也不过三四个时辰的事.可是.都等到上灯的时候了.却还不见有半个信使从前线上下來.不论是自己派出去的.还是前线应该來的.都沒有半点音讯.郎世龙隐隐地觉得似乎情况不妙.急的晚饭也吃不下了.原本订好了晚上要去福熙楼寻那佟成月去快活的.可是.眼下却心急如焚.哪里还有心思.
郎世龙在府里來回踱着步子.想寻些蒲城的官员來商量商量吧.可是.那些官员的脸面在他的心里浮现起來.都是一个个阿谀奉承的嘴脸.虽然平日里郎世龙嘻嘻哈哈似乎并不在意.可是.他们是什么货色.郎世龙却在心里一清二楚.那些官员都不是靠谱的人.一个个浆糊脑袋.吃喝玩乐还可以.若是要他们分担忧虑.只怕主意沒有半个.反倒要惹出满城风雨的耀眼來乱了局面.
郎世龙叹了口起摇摇头.又狠狠地捏住了拳头.怪都怪他自己不会带兵.那些舞刀弄枪的事情.他向來是不愿沾染.若不然.他自己早就带兵前去.哪里还用在这里胡乱猜疑.
“大人.”一个差役过來说道:“城里的捕头王远求见.”
郎世龙抬眼看了那差役一眼.此刻为这事心烦.本想一口屏退了不见.但他顿了一下.还是让那王远进來了.
郎世龙在前厅接见了王远.也不让座.开口便问道:“有什么事.”
“这般晚了.本不该打扰大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城里闻说下邽城也丢了.一个个都人心惶惶.那些商贾就不用说了.一个个急的恨不得插翅从咱这里卷了家眷一并逃了.还有一些外乡人.都來城门前头闹事.要求放出城去.”那捕头王远说道:“今日还有一家死了人的.抬着棺材要往城外去归葬祖坟.因为大人下了戒严令.一概人等不得肆意出入蒲城.所以.我们也沒有敢放他们出去.一直闹到了现在.都僵持不下.南城门上都聚集了许多百姓了.引起了民愤的不说.还有那些商贾借机捣乱.花钱雇了绿林上的人.混在百姓里面惑众闹事.”
“竟然这般胆大妄为.”郎世龙本來就一肚子的焦虑.前线的战事还是未知数.这城里却又闹起民愤來.亲人故去.按着本土风俗择好了日子归葬祖坟.这是天经地义的.自然是那些百姓占据礼数.可是.眼看着战火就要烧到了蒲城來.戒严城池严防敌军刺探混入城中为非作歹.这站在一城安定的局面來看.也并不过分.两下里碰撞到了一块來.这自然是谁也不肯让步的.可是.在郎世龙看來.一城安定尚且难以保全.哪里还能顾全你一家.当下便怒了道:“这等刁民.你们怎地不派兵抓了.”
王远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何尝沒有.只是我们前面抓人.后面还有越來越多的人拥堵过來.那些百姓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个个都满是愤懑.推搡着官兵都出不來.根本不让将那些发丧的人带走.这还算好的.就在午后那前线回來的信使进城时.那些暴民都差点要借机夺门而出了.那时候场面都有点和失控了.大人.这些百姓都愚昧无知.要抓是抓不完的.真正幕后推手都是那些急着出城的商贾.使他们噱使部分人员煽动百姓的闹事情绪.若是可以将这些商贾抓起來.那这事.就好办了.”
郎世龙听了.当下浑身一震.哪里还管那些闹事的.只是一心盯着方才他无意间提到的信使一词.连忙问道:“你说下午有信使进來蒲城”
“是啊……”王远看着郎世龙的脸色越來越阴沉.当下小心地问道:“大人.那信使有什么不对么.你不是说.信使可以入城.”王远担心自己放错了人进來受罚.当下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來.
信使既然在下午进城.怎地到现在都沒有一点点的消息.这事蹊跷啊……郎世龙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越來越强.他紧紧地攥着拳头.说道:“王远.你最后见那信使的时候.你可见他是朝府衙这边去了.”
王远点点头说道:“那时候那些刁民闹事.好不容易将那信使让了进來.那些百姓堵着不让他走.我是差了许多官兵上來才将他护着引渡出來的.他一离开人群.便飞马朝着府衙这边來了.”王远说道这里.觉得这郎大人的脸上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莫非这信使压根就沒來过.”
“你现在带人挨家挨户地给我搜.必须将那信使给我找出來.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身上有前线的战报.要紧的很.莫要迟了.落在歹人手里.”郎世龙说道.
“那些闹事出城的刁民怎地处置.”王远问道.
郎世龙眼下最急的便是这信使的下落.至于那些刁民什么的.都不在他的考虑范畴.当下应付说道:“我自差人调兵去镇压.你赶紧给我着手查办此事.我就在这里坐等你的答复.”
“喏.”王远听了便赶紧快步而去.他巴不得远远离了那摊子暴民惹的洪水不去趟.既然得了郎世龙这话.那是出乎他意料的痛苦.挨家挨户地搜查.这等差事最好办了.当下王远马不停蹄出了府门.一路打马严查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