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谄媚陷兄弟反目(贰)

杨雄听了那潘巧云的挑拨诬陷.再加上方才迎儿的“不打自招”.这一切的突变不禁让他气在头上.当下捏着拳头便在心里骂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待你如亲手足.这厮倒背着我耍手脚.大逆不道.昨儿个反倒是在我面前血口喷人.说得个有嘴有脸.哼.这分明就是怕自己的丑事破露.那厮心里慌了.才先來诬陷.我倒险些听了他胡言乱语.”杨雄想到这里.看着潘巧云兀自抹泪.心里犹如刀割.生出许些愧疚來.当下从后面抱住了那美妇人.一面安慰她.一面口里恨恨地道:“他又不是我亲兄弟.既然敢这般无礼.明日赶出去便罢.”如此.哄了又哄.那潘巧云才勉强收住泪眼.

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渐明朗起來.杨雄也早早下了楼來遇到潘公便说道:“圈里的牲口先养着罢.从今日起.那买卖且不必做了.”

“这生意好好地.怎地说不做就不做了.”潘公不甚明白杨雄的意思.眼看着杨雄大步带风地朝着那店铺里走去.便赶紧追上來.问道:“是出了什么事.”

杨雄哪里肯将这家丑说破.当下只是叹了口气说道:“这等买卖.不做也罢.这事.你就休要管了.家里也不缺这两个钱.”说着便把柜子和肉案一并都拆了.

杨雄后脚刚刚走了.石秀前脚便到了.正打算将肉摆出门前开店.只见肉案并柜子都拆翻了.石秀是个聪明的人.如何不省得这里面的意思.苦笑了一下说道:“是了.定然是杨雄醉后出言.走透了消息.想必是这婆娘背后耍花枪.教挑唆杨雄收了肉店.要除掉我这眼中钉.不成.不能就此便宜了那女人.一副皓齿朱唇.倒不信你能颠倒是非.”想到这里.石秀便要往后院去.

就在这时.一个人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石秀的背后.看着石秀气势汹汹地要往后面去理论.当下一把拉住了.说道:“沉不住气.可不行.”

石秀回头一看.这人正是那个來无影去无踪.给他消息的小年轻.当下石秀说道:“那贱人反咬一口.现在.若不讲个明白.反倒是要她翻天.”

时迁摇摇头.前后看了一眼.并无一人.便小声说道:“这女人不简单.昨夜杨雄酒醉说漏了嘴.她便连同那小丫鬟.一并算计了你.在杨雄面前说是调戏家嫂.无礼在先.现在.杨雄心里已经是认定你血口喷人.你若和她理论.她自然是要一口否认到底.现在有杨雄护着.你能拿她怎地.且不说你拿不出抓奸的证据.就算是你说的清楚.也是教杨雄出丑.依我看.倒不如暂且退上一步.随我离开此处.再作计较.”

石秀听得时迁这话很是在理.当下便点头应了.时迁约他在巷口的客栈会面.此处不愿久留.时迁顾自先去了.

石秀心里想通了.便沉下气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去屋里收拾好了行李.石秀提了包里.跨了把解腕尖刀.來辞潘公.说道:“小人在宅上打搅了多时.今日哥哥既然收了铺面.小人也恰好要告辞回乡.帐目已自明明白白.并无分文來去.如有丝毫昧心.天诛地灭.”

“你们兄弟若有误会.不如敞开來说了.这般僵持.对谁都不好.”潘公心里着实为他两兄弟可惜.但先前被女婿分付过.当下也不敢留他.只好仍由他自己走了.这石秀只在近巷内寻着了时迁约好的那个客店.两人就此会合一处.石秀也赁了一间房在此安歇住下.

石秀与时迁坐在一处.石秀又來请时迁的大名.时迁笑笑尚不肯说.

石秀只当他是杨雄昔日有些过节的朋友.在此不肯吐露姓名.于是也沒有再追问下去.两人关心的都是眼下的这件事.石秀言归正传说道:“杨雄与我结义.我若不将此事彻查个明白.那**日后必然要断送了哥哥的性命.他虽一时听信了这妇人胡说.心中恨我.我也分辨不得.但今日不辩解.这日后务必要给他一个交代.”

时迁点头说道:“你可知道他几时上牢里当差.”

石秀愣了一下.仔细一想.还真不知道.于是便说道:“我这就去打听打听.探听他几时到牢里值夜.”

“那贱人见杨雄将你逼走了.必然心里欢喜.以为从此院中再也沒有人能够注意得到她半夜的好事.此番一來.这贱人必然欣喜若狂.此番的教训定然不放在心上.反倒是得了方便愈发猖狂.如果所料不错.这贱人必然在杨雄上牢中值夜时.又会约了那和尚來.”

“哥哥蒙在鼓里不知.倒不如咱们起个四更.早早埋伏在院里.当场将这一对奸夫**捉了.那时便见分晓.”石秀说罢.当即便去杨雄家前探听.当晚只见小牢子去杨雄家里照例搬了铺盖出去.

石秀心想道:“今晚必然当牢.”于是就此赶紧回了店里.时迁与他凑在一处.两人商定计策.便睡到四更起來.石秀跨了这口防身的解腕尖刀.便悄悄地开了店门.此时再看时迁时.早就从窗户上无声无息地走了.看的石秀心里暗暗赞叹好身手.

按着石秀说好的计划.时迁入了杨雄家里去监视.以防那厮听到动静从前面走脱了.而石秀则暗暗藏在了杨雄后门的巷子内.一缩身子伏在一口大水缸后的黑影里.瞪着一双眸子.仔细地瞧着这黑洞洞巷子里的一切.

石秀在预订的地点藏好了.此时的时迁也蹑手蹑脚地进了杨雄的阁楼里來.那丫鬟和衣而睡.多半是后半夜就睡着了.时迁撬开窗户的挂钩进了屋來.那丫鬟竟然也沒有半点察觉.时迁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上了楼來.从怀里讨出一个细长的铜丝來.时迁将那铜丝从那门缝里插进去.耳朵贴着门面.细细地搅动了几下.对付着便小心翼翼地将那门闩挑拨到一边去.时迁便就此进了房來.将门从新插好.

这裴如海和潘巧云正搂在一起睡的极熟.想必这前半夜做的尽兴尽力.出尽了风流汗.现在睡的沉如死猪.时迁艺高人胆大.当下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床榻边上來.将那潘巧云的一件肚兜和衣裳卷包起來一并塞进背后的贴身背囊里.最后打量了一眼这尚在美梦里的奸淫鸳鸯.冷笑了一下.便打开窗户上了房檐上來.

这时也差不多到了五更天的光景.果然在这巷道里闪出一个人來.石秀偷偷望过去.只见那个小头陀挟着木鱼.來巷口探头探脑.石秀认定了这和尚的正身.当下眼眸一紧.等那头陀近到身边时.石秀突然闪在头陀背后.一只手扯住头陀.一只手将刀逼在了那头陀的脖颈前.低声喝道:“不要挣扎.若敢高做一声.便就此杀了你.”

那头陀吓得浑身一颤.本能地惊了一跳之后.哪里还敢再发出丁点声响.

石秀喝问道:“你老老实实告诉我.那海和尚叫你來这里作甚”

那头陀一听.理亏便先怯了三分.被那利刃抵在喉头上.不禁吓得尿都快出來了.连忙低声说道:“好汉.你饶我……我便说.”

石秀低声喝问说道:“你快说.我不杀你.”

头陀说道:“海黎和潘公女儿有染.每夜來往.教我只看后门头有香桌儿为号.便回寺里去唤他晚上去快活.等到了五更里便教我來敲木鱼叫佛.唤他及时出去.”

石秀冷笑一声.说道:“寻常你们怎地接头.”

头陀吓得脸色发白.一指那门说道:“他现在必然在他家里睡觉.我每每都是敲得木鱼响.他便出來.也沒有什么接不接头的.”

石秀听了.心知这头陀不敢胡说.当下便将刀一紧.说道:“想活命的.且借你衣服木鱼与我.”说罢.也不管那头陀应不应.从他手里先夺了木鱼.

那头陀哪里敢惹石秀.当下乖乖地把衣服都脱了下來.说道:“好汉.这都给你.我可以走……”话还沒说完.只见石秀手起刀落.就此一刀朝着脖颈下一勒.一道鲜血飞溅而出.就此断了气路.被石秀杀倒在地.头陀身子凉了.就此死在了巷子里.

石秀将那头陀的行头胡乱地披在身上.一边将尖刀插在腰间.便拿了那木鱼直敲着进巷里來.那贼秃在楼上.听得木鱼咯咯地响.连忙起來披衣下楼.那贱人尚在梦中.翻个身子.哪里愿意起來.更别说察觉自己的衣裳早就不翼而飞了.贼秃下了楼.迎儿听得动静醒了.便先來开门.贼秃随后从门里闪将出來.迎儿依旧将那门关了.

那贼秃迈步从杨家出來.全然不晓得他这一脚已经踏进了棺材里.他只听的那头陀将木鱼一直邦邦邦地敲个响.越敲越急.越敲越响.那贼秃将衣裳穿好了.看那头陀今日有些怪.听得这木鱼敲得实在心烦.当下上來照着那头陀的后脑便是一巴掌.那贼秃低声喝道:“只顾敲什么.”

石秀也不应他.让他走到巷口.脚下一绊就此放翻.猛地上來按住.喝道:“不要做声.否则便杀了你.”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