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切切地盯着疯婆婆的嘴，心里也满是紧张期盼。
疯婆婆放缓了声音：“我的家，当然是，是在草原上！”
“哪个方向？”
“是呀！婆婆，你快告诉我们，你的家在那边？”云燕也附和着问。
“在那边！不对，是在这边！嗯，还不对，我，我忘了。。。。。。”疯婆婆的手臂在空中划来指去，忽又低下了头。
“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我为什么，来这里？这个我记得，”疯婆婆抬起了头，眼里放出兴奋的光芒，“我是来给你送刀的！这刀本来就是白袍将军的，我家一直想要把刀还给你！”
方维听她说的荒唐，叹了口气道：“婆婆又开始糊涂了！”
“白袍将军！请接刀！”疯婆婆瞪起眼睛喊道。
“婆婆！我是方维！我可不是什么白袍将军！”
“方维！接刀！白袍将军！接刀”
“婆婆！你别闹了！我知道你说话说的累了，快睡觉吧！”方维哄劝着她。
“白袍将军！快收回你的刀！”
“方维！收刀！”
疯婆婆眼神定定地看着方维，口里一刻不停地反复叫着。
破旧的小屋里光线昏暗，旧报纸糊着的窗缝间，有冷风嘶嘶吹进来。
看着疯婆婆的怪异神情，云燕心里有些害怕，于是赶忙劝方维：“你就先把刀收下吧！你要是不收，她就是说到明天也不会停下来！”
方维笑着接过弯刀，故意逗她道：“谢婆婆赠刀！白袍方维接刀啦！”
疯婆婆看着方维把刀揣到怀里，她满意的笑了：“呵呵！弯刀还给白袍将军了！我家一直想要把刀还给你的！还给你！呵呵！真好！”
云燕看到婆婆心情好，于是开玩笑道：“婆婆！为什么不把你的刀给我？偏要送给方维？他给你羊肉吃，可是我也照顾你，也请你吃羊肉呢？”
“呵呵！小维是白袍将军，是大英雄！他身上有厉害的杀气，拿上这把刀会更添勇猛！”
云燕故意嗤之以鼻：“什么大英雄！他就是个遇到困难就会一蹶不振的傻蛋！连女孩子都不如！”
疯婆婆只听见云燕说到什么女子，她忽然压低了声音，絮絮着道：“你说得对！女娃不行！若是气血压不住这把刀！会惹祸上身的！”
“为什么女孩子就不行？又会惹什么祸上身？”云燕调皮地问。
“因为刀上有大夏国王妃的血，她的血里藏着千年的诅咒！”
方维听婆婆又开始胡言乱语，赶紧打断她道：“好啦！婆婆！现在该睡觉啦！听话，明天我还给你拿羊肉吃！”
“好！婆婆听小维的话！小维给婆婆拿羊肉吃！”疯婆婆呵呵笑着躺了下去。
“真好！把刀还了给你，婆婆很安心！明天还要吃羊肉！呵呵！”
疯婆婆脸上堆满了欣慰的笑意。她闭上眼睛，口中喃喃着：“你们不知道，这柄刀上沾有许多的血，有野兽的血，也有人的血。有男人的血，女人的血，浓稠的血，稀汤的血，英雄的血，卑贱的血，君王的血，奴隶的血，不同国家，不同朝代的人们的血。。。。。。”
疯婆婆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低，终于睡着了。
云燕看一眼熟睡的婆婆，冲方维轻声道：“眼见着婆婆今天比往常又清醒了许多，我还以为咱们能趁机打探出她的身世家人呢？谁知还是白白激动一场！”
“可是听婆婆絮絮叨叨了半天，我却觉得她说的并不全是胡话！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可仔细再想，却又感觉一片模糊，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云燕睁大了毛茸茸的眼睛，着急道：“方维！疯婆婆的脑子不太好使，可怎么你也变傻了呢？她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我是傻了！嘿嘿嘿！从高考结束那天，从我被派出所放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傻了！”方维故意逗云燕。
“外面都在风言风语的瞎传，说你总跟疯婆婆待在一起，你也变疯成傻了。方维，你可别吓我！”
两人正说着话，蓦然间，就见疯婆婆突然从破木板床上坐了起来，声音无比清晰的说道：“白袍将军！大汗御赐的波斯王弯刀已经送还给你了！我家也不再欠你什么了！多谢你送我好吃的羊肉！”
云燕和方维被疯婆婆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方维赶忙凑过去问：“婆婆！你睡醒了？你是在说梦话吧？快继续睡吧！听话，回头我还给你拿羊肉吃！”
“请白袍将军再帮我一次！”
“行，婆婆！你要我帮你什么？”
“送我回家！”
云燕急忙追问：“婆婆！你家在哪儿？告诉我们，我们送你回去！”
没有回答，说完这句话，疯婆婆的身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方维两人着急的大喊，疯婆婆却再也不能回应了。
疯婆婆走了。她的面上带着微笑，似乎苦难的一生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轻松过。
就在方维和云燕，为疯婆婆的离世而悲伤难过的时候，他们的老同学，白胜利警官也没闲着。
此刻，他趴在窗户前，凝神朝外张望。
他在等那个上门送钱的人。按照之前的规律，这几天，那个人又该来了。
入秋了，天也黑的早。
寒意随着夜色来临变得更加浓重，冷风透过窗子，在窗边暗中守候的胜利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暮色寒风中，街上少有行人，除了偶尔有人匆匆走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寂静，孤冷的寂静。
蓦地，一个穿着黄色军大衣的矮小身影，蹬着自行车缓缓靠近。他眼瞅着四下无人，又抬眼看看屋里亮着的灯光，于是停下车，把挂在车把上的网兜取下，轻轻放在门边。
他直起身，嘘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任务。
他重重的敲了几下房门，像是故意要通知屋里人出来似的。
然后，他却并不等屋里的人出门查看，就赶紧骑上车，慌慌张张的快速离去。
胜利开门出来，拿起门口留下的网兜，里面是用报纸包着的厚重的一叠。
他知道里面包着的是钱，肯定错不了。他来不及打开查看，赶紧骑上车追了出去。
胜利和前面的人保持着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