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晨光初起,森林里鸟雀啾啾声不断响起时,两人都已醒了过来。他们简单吃了口干粮,收拾利索,又接着赶路了。
“今天咱们脚下还得快点,争取翻过林子后面的大山。这样,明天应该可以到达天狼谷。歇一晚上,后天天一亮,咱们就可以进谷了。”白芳菲昨晚睡的挺踏实,精神大振,她望着远处的山峦,信心十足的说。
宝童点头附和:“那就按计划前进!早日进谷,我给你加工资。”他嘴上豪气万丈,可心里却又不免浮起隐隐的担忧。如果千辛万苦的进了谷,却寻不到海赤令,时间耽误不起且不说,师兄那边也要等得着急了。他心里思忖着,不禁面露焦急之色。
白芳菲见他方才还是兴高采烈,忽然却又变得沉默不语。知道他是为了药材担忧,自己心里不禁也替他忧心起来。要是找不到海赤令,他一定失望至极,到时候可怎么劝慰他才好呢?
又是一天的艰难跋涉,待到行至适合宿营的干燥区域,两人竟没了力气说话,更顾不得再去斗嘴,更遑论争那些口舌上的高下了,尽管那是他们一路行来屈指可数的乐趣。
匆匆吃了些干粮,两人各自睡下,白芳菲一觉踏实地睡到虫鸣鸟叫声响起,可宝童却遭了殃。
许是他的睡袋没有封紧口的缘故,拉链没拉严实,应该是被毒蚂蚁,黑蜘蛛之类的爬虫钻了空子。这些森林中的暗黑之王,毫无声息地爬进睡袋里,在黑暗中肆无忌惮的四处攻伐游弋。
宝童在睡梦中疼醒了几次,迷迷糊糊伸手挠了挠,并没有在意,他实在是太疲乏了。
等到天亮起来,宝童才发现自己的小腿上已经肿起了几个红色的小包。可是,他仍旧没当回事,招呼着白芳菲收拾停当就又往前赶路了。
傍晚时分,两人又翻过了一座林木茂盛的山丘。放眼望去,一条幽深的山谷映入眼帘。
白芳菲心中高兴,急忙拿出指南针,来回调整着查看。
“到了!这里应该就是天狼谷!,我们按计划到达了天狼谷!”
听着白芳菲激动的喊叫,宝童也是心下大喜。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这里并不是传说中的天狼谷。
通常情况下,有经验的猎人或采药人进山,总是或急或缓,走走停停,把时间和脚步都安排的有条不紊,并不会像宝童他们这样急赶着往前走。
两个年轻人精力充沛,血气方刚,一路上脚步不停的往前赶路。从时间上推断,他们应该是到了天狼谷,方向上指示的山谷的位置也对。可是因为路不熟,在不经意间,他们与通向天狼谷的那条毫不起眼的岔道失之交臂。
实际上他们俩已经绕过了天狼谷,来到了比天狼谷还要靠南的另一条山谷--猎人谷。
这是条罕有人迹的荒谷,向来极少有人能寻到这里。因为它比天狼谷还要凶险,自然环境极端恶劣。人们不愿冒着风险进去天狼谷,更何况是比天狼谷更加荒僻偏远的猎人谷。
猎人谷并不是猎人之家。
之所以叫做猎人谷,是因为这里就是猎人们最后的归宿。那些不小心走进这里的猎人们,就再难走得出去了。
只可惜,宝童和白芳菲对此却一无所知。把不为人知的猎人谷错以为是天狼谷,从进山一开始,命运似乎就跟他们开了个要命的玩笑。
“准备进谷!”宝童意气风发,全然忘却了小腿上的肿痛。
“现在就进谷么?不是说好了明天才进吗?”白芳菲提出异议。
“凡是总要往前赶,进了谷咱们心里也就踏实了。今晚咱就在谷里歇了,明天天亮就能开始寻找海赤令了!”
“好吧!这次就依你!”
看着宝童急切坚毅的神情,白芳菲不忍心去拒绝他。
宝童捡了块大些的石头抛下山谷,两人凝神细听,在听得谷底传来悠远的一声闷响时,两人心里有了底。
白芳菲麻利地取出包里的尼龙长索,把绳端紧紧系在崖边的树干上。
“我先下吧,我是你的向导。等我先下去探探情况,你再下去!”
“咱们来都来了,怎么着都得下去看看,还用得着分谁先谁后么?我先下去,你在上面,等我给你信儿。”宝童的语气不容置疑。
谷深数十丈,两边峭壁嶙峋,岩石突兀,锋利处足以轻易刺穿人的肉体。
崖壁上荆棘丛生,宝童用布把脸面手脚包了,却还是免不了被尖利的小刺扎的鲜血淋漓。
半晌,他终于下到谷底。刚才因紧张而憋在体内的汗液,这时才汹涌而出,身上脸上被荆棘山石扎伤的地方被汗液蛰的生疼。
他喘着气,努力调匀呼吸,一边四下打量着。
谷底覆盖着半人多高的野草,几乎看不到土地,其间杂树横生,乱石盘卧。整个山谷竟似被人间抛弃了千百年之久,显得古老幽闭而断绝人气。
在崖上焦急等待着的白芳菲终于听到,从谷底传来宝童断续的叫声。她毫不犹豫,把长索在腰间盘了蝴蝶扣,双手抓紧绳索,背身而下。
谷底的宝童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纵然他身怀绝技,方才却也是拼尽了全力才下到谷底,他不敢想象白芳菲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做得到?
他有些后悔,悔不该同意白芳菲做他的向导。
谷里也许根本就没有海赤令,他却头脑一热,让这么个年轻姑娘陪着自己,冒着生命危险闯进这险恶之地。
他高高仰起头,看着白芳菲娇俏的身形在石壁间缓慢挪移。
“抓紧绳子!蹬住脚下的石壁!”
宝童不住地冲着上面高喊。白芳菲只听得他在崖下呼喊,却全然听不清他究竟在喊些什么。
白芳菲的力气就快要耗尽了。她的两臂酸麻,腿上的肌肉和经络也开始间歇性的抽搐,汗水从发间滴淌而下,令到她的眼睛酸涩难忍,几欲睁不开。
她的头脑里一片空白,大口喘着气,一寸一寸的艰难往下挪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