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你也看到啦,这道门在进入时是需要指纹开启的,难道出去时就不用吗?目前这世上只有三个人能自由出入这扇门,你觉得你会是那三个人中的一个吗?”
方维叹气道:“我当然无法打开这扇门。这么说,你是不愿陪我一起出去啦?”
“不论你去哪儿,我都愿意和你在一起。”左娜灿若桃花的脸上泛着浓浓的笑意。
“我当然要陪你一起出去,不过却绝不会是现在。”
“那会是什么时候?”方维无奈地问。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呀!等爷爷他们气消了的时候,咱们再出去!即使你不怕爷爷和哥哥的责问,可我却害怕呀!”
“你确定他们很快就会不再生我的气吗?照你这么说,如果他们不肯原谅我,那我们岂不是要永远待在这间幽深的密室里?”
“反正我不会现在就带你出去。我了解你,可我更了解我哥哥的严苛性情,还有魏叔叔的火爆脾气也真是让我头疼。”
“如果现在出去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你们能好好说话,若是动起手来,我可劝不住你们。哎呀,你说我该怎么办呐?”
左娜话语里满是担忧,面上却是一派轻松的看着方维。
方维沉默了,良久才抬头问:“这次因为我的疏忽,恐怕给左氏带来**烦了!”
“麻烦是有的,可也算不上很大。这么多年了,左氏遇到的困难成百上千,比这次要大得多,棘手得多,不也顺利渡过了吗?”
“你别担心,爷爷和我哥哥他们会想办法解决的。我看呀,无非就是增加收购成本,多付些钱罢了。或者暂停收购看中的那几家矿业公司,延缓进军矿产业!”
“这样看来,虽然我们左氏集团的全球战略意外受阻,可是却也不会有更大的损失!”
方维知道左娜说这番话是在给自己宽心,同时却也明白她说的是实情,因此也松了口气。
左娜见他情绪渐渐平稳,也高兴的上前拉住方维的手。
“你呀,虽说是躲来这里避祸的,可是却因祸得福,来,我现在就带你参观左堡里最有趣的所在!”
“你是说,这里是左堡最有趣的地方?”方维好奇心陡起。
“嗯!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方维心存疑虑地跟着左娜往里走。
伴随着他们轻盈的脚步,深深的回廊两侧有暖白的灯光次第亮起。
古老的石墙已经过了重新打磨平整,一副挨着一副的大大小小的画框固定在墙上,看上去沉静而肃穆。
走廊上,间或有大理石桌陈列,上面摆放着年代久远的不知名的物件,被保护的很是周全,在玻璃罩的密封之下放射出幽远神秘的光泽。
这里就是左堡的私人收藏品陈列室,经过了这些年一系列的修葺装饰,安装了防潮,恒温,警报系统,条件和规模实在比许多国家级的博物馆还要好得多。
方维只看了眼前的几幅画作,便已忘却了之前的自责和不快。
因为他在这里所看到的并不止左娜说的那样有趣,更多的反而是震惊。
墙壁上挂着的是那些人们耳熟能详的绘画大师们的作品。
有莫纳,高更,德国的鲁本斯,荷兰的伦勃朗,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占了多数,甚至还有更早些时期欧洲大师们的绘画作品。
方维目不转睛的看着,喃喃道:“天呐!这里简直就是个博物馆!不,只怕一个国家级的博物馆也不可能收纳如此多的艺术精品!不敢相信,这些画作难道都是真迹吗?”
左娜笑道:“这些都是我们家族几代人的珍藏,每一幅画都经过了精准严密的考证,去伪存真,才能有资格挂在这里。”
“这些年来,有幸进过这里的人屈指可数。若说到真假,我家的收藏只怕比那些有名博物馆里的珍品还要真得多!”
方维不由得提出质疑。
“可是,你瞧那副画!那不是梵高所绘的‘向日葵’么?我记得,去年我还在国家美术馆里见过。那么,眼前的这幅肯定不会是真迹吧?”
左娜得意的笑了。
“你以为他只画过伦敦国家美术馆收藏的那一幅‘向日葵’么?”
方维惊问:“难道这幅也是出自梵高的手么?”
“没错!梵高可不止画了一副向日葵。那时他穷困潦倒,连房租也交不起,于是就想用他的画作抵房租。”
“他的房东是位法国乡村的妇人,自然不愿意。可面对身无分文的梵高也毫无办法,最后只得同意用此画顶了一部分租金。”
“随后,这幅画就被她嫌弃地丢在了一个角落里,在法国南部小乡村的一幢破房子里默默无闻尘封多年。”
“机缘巧合,直到被我的曾祖父发现,才从那个法国妇人的后代手上收了过来!”
“你的祖上是怎么说服那个农妇的后人出让这幅画的?”
“按目前这幅画的价值看来,那时付的价钱并不算高。可是在当时来看,却让房东的后人万分满意。”
“为什么?”
“因为卖出这幅画的钱足以让房东那位后人再建两幢新房子了!”
“哦!原来是这样。”方维听得暗叹不已。
左娜继续道:“后来,梵高家族基金会打听到了这幅画的下落,几次三番派人来商谈,想要重金收回这幅‘向日葵’,可是都被我们家族拒绝了。”
“这样的珍品既然有缘得到,纵使再多的钱又怎能轻易把它出让呢!”
方维感慨着,目光又转向右侧一副玻璃罩着的小型素描画。他好奇地问,“那幅小画又有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你仔细瞧瞧这幅画的用笔,构图,不然再看看左下角的签名,你就会明白了。”
方维依言凑了上去,认真端详。
细看之下,才知道左娜提醒的一点不错。
这幅画尺寸虽小,可懂得人自然看得出来,这必定是出自大师级的精品。
再一看那串龙飞凤舞的签名,方维不由得恍然大悟。
没错,除了达芬奇,恐怕世上再也找不出旁的人能把素描画的如此的精妙生动,笔意淋漓了。
方维犹如走进了一个艺术的宝库,看的如痴如醉。
左娜陪在他的身旁,兴致盎然的给他讲解。两个情趣相投的恋人完全忘记了身外的世界。
在一帧被幕布遮掩的画作前,方维停住脚步,饶有兴致地问:“这幅又是哪位大师的手笔?怎么还被遮的严严实实?”
左娜似乎在故意考较方维,她微笑着说出一个英文名字。
“这是GiuseppeCastiglione的作品!”
“是谁?”方维犹疑地问,“你说的是郎世宁吗?”
“没错!他是意大利的传教士,曾在中国生活了多年,中国人习惯叫他郎世宁!”
“是西洋宗教画么?我知道他最擅长画的是宗教体裁的作品。”
“正因为这幅画是他在中国时所作,跟他前期在西方的宗教壁画风格关系不大,因此才显得稀有,更为难得!”
“画的是什么?”
“是肖像,一位女子的肖像!”
“那真是有趣的很!我忍不住要欣赏了!”
“那可不行!”左娜忽然变了脸色,“这里的每一幅画作你都可以看,每一件古董你都可以把玩儿,唯独这幅画不行!”
“这是为什么?”方维感到奇怪。
“这幅画很是怪异,据说会给看到它的人带来坏运气。”
“爷爷也曾说过,这画中之人面容哀戚,眉间隐隐约约藏有亡国之忧,还是少看为好。”
“可爷爷他又着实喜欢这幅画,不舍得转让给旁人,所以才给画作蒙上了罩子。”
“你说这幅画怪异?那你们遇到什么怪事了吗?”
“那倒没有,不过听说之前收藏过这幅画的人都遭了厄运。一个文物商被吓傻掉了,还有个高官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把爵位都丢了,还险些入狱。你说奇不奇怪?”
“世上之事都有因有果,也有偶然的成分。正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方维笑道。
“我可不相信一幅画就能带给人厄运的说法!你要这么说,我还非要看看不可了!”
说着,方维毅然上前拉动滑索,那层紫红色的幕布随即徐徐打开。
昏弱的射灯放出淡然的光,直直照射在画上。
方维微笑着看去,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笑容消失不见,眼神呆滞,身体僵立着再也动弹不得。
左娜想要拦住他,可为时已晚。
猛然间看到方维面容变色,神情木然,她急的喊叫着扑上去抱住方维,焦急失声道:“你怎么啦?是不是也被这幅画吓傻啦?告诉你不要看可你偏要看,好啦,咱们不看了。咱们走,我带你出去!”
她抱着方维的脖颈,急的语无伦次,关切体贴之情溢于言表。
方维却对左娜的言语充耳不闻,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副神秘的画作,不忍移开半分。
这是幅人物肖像画,画中的少女身着旧时华服,生的端庄清秀,凤簪萝髻,可是看上去眉头紧蹙,神情哀怨,小巧的嘴角唇间似有诉不尽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