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眠芷坐在车上,她身上隐隐约约淡雅的香水占据整个狭小的空间,
而发间的那一朵白色的牡丹,倒也开得美好,淡淡的香气并不扑鼻,
坐在前座的男人鼻子微动,
“……司小姐,请问你和丁弘关系怎么样?”
司眠芷正看着窗外的街景,听见他的问题连头也不转,
“还能怎么样呢?我刚才不就说了,
我和他不熟悉啊。”
男人皱着眉头,
“我们希望你能说实话,丁弘身上可是搜出来不少东西。
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就这么贸然地直接逮捕你。”
司眠芷脸上出现一瞬的惊慌,而这一瞬间的惊慌被前排的男人通过后视镜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心里暗暗激动,
他就知道!这个司眠芷一定不简单。
从他拿着逮捕令准备抓司眠芷时,周围那些本地的官员都在劝说他,不要去找司眠芷的不快,
他就已经觉得很诡异了。
区区一个唱戏的班主,怎么能被这么多官府要员认识,而且一个个看起来都很尊敬?
男人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地说着,
“司眠芷一定有问题!”
果然,让他抓到了破绽。
男人倒是装得相信了一样,
“哦,原来是这样。
我还听人说,你这个梨园最是关怀戏班子成员的,
连休假都比一般戏院多,
怎么对这个丁弘就如此特殊呢?”
男人眼睛一直盯着后视镜里司眠芷的样子,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微笑的表情,
女人也不负期望地露出来紧张的表情,
“……我关心的当然是我们戏班子的成员,
丁弘就是一个扫地的,腿还有伤,
要不是我善良,他早就冻死在外面了。”
女人的话漏洞百出,男人有些阴险地笑了一下,
“哦?你对丁弘原来这么了解啊?
都知道他有腿伤,怎么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司眠芷把目光转回来,她看向男人,
“伤疤当然比名字好记了,
而且,我一个京城最大的戏班子班主,记不住几个人的名字有什么?!”
男人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但是他心里已经对司眠芷画上了一个巨大的红色惊叹号,
这个女人,需要重点排查啊。
……
轿车载着他们到了特务办事处,司眠芷被他们请进一个审讯室,
一张桌子,两个面对面的椅子,天花板上一个灯,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司眠芷坐在椅子上,双手被铐住。
她有些愤怒地大吼道,
“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不是说只是例行盘问吗?!
为什么铐着我?!”
那个带她来的男人慢悠悠地坐在她的对面,低声说道,
“司小姐,这么说吧。
丁弘其实已经告诉我们了,你是他的顶头上司,
他做得这一切都是你授意的。
你们就是改革派!”
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大,吓了司眠芷一跳,
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眼睛已经涌起来了泪水,不住地摇着头否认,
“你说什么呢?!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不是改革派!
丁弘是改革派!对,我想起来了,他是改革派!”
女人好像是忽然恍然大悟了,她对着那个男人说到,
“丁弘以前总是背着我们给一个地方寄信,
我之前看见过!
他肯定是为了转移你们的注意力才说是我的!
他这是要报复我!就因为我之前没有给他钱治腿!让他变得一瘸一拐!
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看着眼前女人疯狂的样子,男人眼里划过一丝厌恶,
亏得他刚才还觉得这个女人美丽得十分端庄,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一个疯婆子罢了。
他冷哼一声,有些讽刺地说道,
“你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可惜……”
男人嘴角的笑容带了些邪佞,
“丁弘并不认字,更不要说写字了。”
司眠芷好像是被震惊了,满脸谎言被拆穿的惊慌,
男人觉得有些无趣,这个司眠芷刚才看起来还很傲慢,却没想到如此蠢笨,他一诈就诈出来了。
而丁弘当然没有说出来任何有用的信息,只是一直说自己是无辜的,
哪怕被打得浑身是鞭伤也不肯说自己是改革派。
这倒是让男人有些佩服,没想到区区一个乞丐出身的仆人也能有这样的气魄,
可是再看眼前的司眠芷,却是如此卑劣。
他再次开口,
“丁弘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
不过,我可以让你看一眼他,当然,你们之间不会有交流的。”
男人叫了两个士兵进来,把带着手铐的司眠芷拉着来到一间刑讯室。
刑讯室都是由两个房间组成,一个专门用刑的,另一个与它挨着的房间是能全方面监视监听用刑的,
而用刑的房间看不到,也听不到另外一个房间,
司眠芷被带到的就是这个能看见用刑的房间,
她瞳孔微缩,房间里的丁弘垂着头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满脸血污,身上已经是皮开肉绽,地下是一滩积血,甚至还在一直往下滴血。
司眠芷大叫一声,她捂着眼睛不敢再看。
“求求你们了!我不要看了!
他死了就死了!不要找我啊!”
男人拽着司眠芷的胳膊,逼着她把眼睛露出来,看向那个满身鲜血的丁弘,
“记住!你要是不说出来!
也是这个下场!
改革派的司眠芷!”
司眠芷像是害怕地难以忍受,她哭着往后躲,男人的力气却更大,
“来人!把她也带到刑讯室!”
司眠芷一听这个,立刻都软了腿,
把一个懦弱无能的小人演得淋漓尽致,
最起码这些人都没有发现嘛。
边哭边被拖着走的司眠芷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到,
“演技又进步了呢。
现在真是演什么像什么。”
她很快被关在一个刑讯室里,掉在一个木质的架子上,
手臂有些被撕裂的疼痛,她叹了口气,
接下来可能会稍微有些难以忍受了啊。
面前的男人眼神不善,
这里的刑具和房间都没有经过清洗,
一进来满是血腥味,连刑具上也是被包浆了的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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