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根本不去搭这老怪的话,直接钻入了重重血煞之中,一心驭使蟠龙诛斩逃狱妖魔。
得他与遁龙桩相助,刚脱出那诡异唱曲影响的肃靖司众,又慢慢挽回颓势,开始镇压群魔。
而那几个老妖老魔此时都在围绕着那通天金光,一边聚精会神地盯着金光,一边提防着金顶尊者。
“拿别人的弟子去做人情,金顶老贼,你未免太慷他人之慨了,不愧是佛门本色。”
忽然间,一上高缈仿如九天之上的声音响起。
尊胜寺大白伞盖法界之中,黄金琉璃穹顶之上,星夜摇动。
仿佛万千星辰光芒都在颤动。
只因一人的出现。
黑夜如帘幕一般被撕开,白昼重现。
日月为那人同辉,星辰为那人摇动。
日月星辰垂拱,皆为迎此一人。
此人一身云英紫纱广袖留仙裙。
仙风为伴,如流云舒卷,碧波轻扬。
头上云鬓高挽,宝钗斜插,金晶为骨,珠玉为缀。
于虚空一步步踏行间,轻轻摇动,环佩琳琅,隐隐然有周天星月拱卫,有风雷山泽这象环绕。
如此风采气度,纵然是九天之上,怕也难寻。
尘世之间,仅此一人。
“九天玄母教主!”
“是她!”
那几个围绕金光而立的老妖,都是神色剧变,脱口而出。
即便是目无余子,狂妄到极点的金顶尊者,见了此人也是神色微微一顿,浑浊双目中泛起丝丝微光。
九天玄母教主!
江舟心中一凛。
来人面上笼罩着一层星光,令人无法看清她面目。
与他当初所见的玄母教主元神化身一般无二。
但这气度风采,却远远不是当时所见可比。
只是看上一眼,他便觉得有些心襟动摇,慑心魂魄之感,根本不敢多看。
这就是天下间最顶尖的那几人,红尘三仙之一!
江舟本以为自己距离此世顶尖哪怕仍有距离,但已不是遥不可及。
即便是在金顶老怪手下吃过大亏,他也仍坚信这一点。
并且心中也没有多少惧怕,因为他自恃底牌。
可此时见了九天玄母教主真身,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连看都不敢看,多看一眼都承受不起,还谈什么差距?根本就没有意义。
江舟甚至有种感觉,这个玄母教主,已经不在关二爷之下。
至少,之前关二爷两次显圣,给他的感觉并没有比眼前这人强到哪里去。
这样的人……
居然只是红尘之仙?
江舟难以置信。
若是连这样的人都成不了仙,还有什么人能成仙?
他甚至猜想一种可能,并不是她成不了仙,只不过是……她不愿成仙。
江舟更愿意相信这种可能。
在江舟心中震骇,甚至不由自主生起一丝沮丧之时,金顶尊者已微微眯起双眼,朝九天玄母教主道:“怎么?你也想来趟这浑水?”
星光流转,高缈的声音自其中传出,仿佛有神女自九天之上降下神谕般。
“斗鼎乃佛陀降生四天乐土,为转轮圣王成道时所留,内藏佛陀成道之秘,如此至宝,于本尊而言也有大益,如何不来?”
斗鼎?!
下方江舟心中一凛。
那不是他执刀名单上的那个上三品妖魔么?
若不是这场意外,再过两天,他便要斩了那斗鼎。
这东西竟然有这么大来头?
连金顶老怪、玄母教主这样的人物都欲得之而后快?
“况且……来的可不只是本尊。”
九天玄母教主又轻笑一声,忽地转向一方。
清音如乐,竟有几分雀跃之意:“女萝,既已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轰隆隆!”
忽然几声雷鸣震响,因九天玄母教主现身而重归白昼的天地,又忽地阴云密布,昏暗低沉。
雷声阵阵中,凉风飘旋,滴滴雨点纷纷坠落,片刻之间,天地间细雨如丝,绵绵密密。
一时间,整个江都城仿佛置身于广阔无边的幽幽山林之中。
有雷声滚滚,雨势溟溟濛濛。
有风吹飕飕,落叶萧萧坠落。
有虎豹嗷嗷,穿透夜幕沉沉。
众人神色一惊,猛地朝玄母教主所看方向望去。
只见远远一座孤峰上,有一隐隐约约的身影,孤身伫立山巅。
脚下云雾溶溶,浮动舒卷。
白昼昏昏暗暗,如同黑夜。
“吼!”
一声野兽低吼,却是峰上那人,竟是侧身骑在一头赤豹上。
其所在之处,更是幽幽沉沉,昏昏暗暗。
这般景象,本该是清冷阴沉,昏暗凄凉,令人压抑。
只是那人望之却如大地厚重,如天空广阔,如天地一般能包容万物。
更蕴藏着能滋养万物的无限生机。
与九天玄母教主一样的清冷,但却与九天玄母教主的高缈不可犯全然不一样。
她的包容,她的生机,都令人不由自主,心生亲近。
这是种仿佛与生俱来,天然的亲近感。
这是江舟看到那人时的感觉。
而且这种感觉,挥之不去。
他便知道,又是一个如九天玄母教主一般,道行已达不可思议之境的绝顶人物。
“幽篁山鬼?”
金顶尊者喃喃说道,旋即放声狂笑:“哈哈哈哈!”
“好极,好极,好极!”
他一连叫了三声好,须发飞扬,面上显露张狂肆意之色。
却不知他为何叫好。
山鬼?
这人,就是薛荔曾经口中所言的“娘娘”,幽篁山之主,山鬼?
江舟心中一惊。
这个妖女,有这么大的靠山,难怪她敢到处惹祸。
“金顶,薛荔何在?”
远峰之上,传来那人幽幽之声。
“哈哈哈哈!”
“你想救那女娃子?”
金顶尊者大笑道:“那可要令你失望了,那女娃子老僧已经许给了这小子,他若答应老僧,那女娃子就是他的婆娘。”
他指了指下方血雾。
血煞虽重,却挡不住这些存在。
所指者正是江舟。
“你来得正好,也省得老僧亲自上幽篁山寻你。”
金顶尊着又指向那冲天金光道:“今日老僧取了这斗鼎,便是老僧为这小子给那女娃的聘礼罢!”
江舟只感身上忽地一重,身上像是压了两座大山一样。